第三百六十五章:爷爷的故事

    这个问题张木散想问很久了,只是碍于面子,和觉得在别的地方摸爬滚打也会领悟这个道理。然而,现实并不是这样。他变得越来越迷茫,越来越无措,是何等的疏忽,才会让倪久舜失踪了如此之久。有时候他觉得只要一昧的模仿自己的父亲就可以,可是手上的权力越来越多,钱财也越来越多,总感觉灵魂有一块地方是空的。

    张云修略微错愕,随即淡淡一笑。

    “我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于此同时,地下组织。

    卞腾已然准备好出发,却被折返的方溢拦了下来。大部队紧跟方溢其后,直接把卞腾包围了个严严实实。

    “和我解释一下吧卞腾,为什么烈火的队伍今天会出现在我地下的武器库。若是解释的好,我还能给你机会见一下部长。若是解释的不好,今晚牺牲的弟兄就又多了一个人陪。哦,对了还有那个曾艺。”方溢和卞腾的距离不过一辆车,两人想对站着,他身上却仍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之感。

    隐约感觉到boss的计策,但听到曾艺名字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会担忧。调整了一下呼吸,卞腾坦然一笑道:“我给你的地图是真的,而且我也很肯定的告诉你,boss发动这次突袭就是因为害怕我投靠了你们,制造一次之后就能让你们对我产生怀疑除掉我。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不如现在给我个痛快。可如果你相信我,今晚我要出发去的目的地,我仍然会去。”

    方溢思量片刻,手一挥,刚才围住卞腾的人们顿时散开一条道路。他问道:“今晚你原本要带多少人?”

    “不多不少30个。”

    “15个,成功拿下据点,我就相信你。”

    “成交。”爽快的答应,卞腾直接出发,给方溢潇洒的背影。

    一个手下觉得不妥地问:“方老大,部长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们给他的人太少?”

    示意大部队的人自行散去之后,方溢这才缓缓回答:“你们部长的意思,可不仅仅是给他这么少的人。”

    一开始部长就对卞腾将信将疑,所以故意拖着救援不去,看究竟烈火是不是知道了总部的位置,这样大肆进攻拿下武器库之后就能直接攻到总部,给地下组织一个难以短时间恢复的重创。可是烈火派出的不过是一个小队;探测了周围全都没有接应的人;男人便瞬间猜透了对方boss的意图,但是又得确确实实防着卞腾不能玩二次叛变,所以这才好好敲打,让卞腾用15个人拼出150个人的气势,让整个烈火都知道卞腾是他们这边的人。

    这样以来,除了地下组织,卞腾无处可去。

    而且如果地图是假的,他们也可以随时拿着曾艺威胁,或者直接除去这个隐患。

    方溢不由感叹:啧,这男人看上去最多也就快30岁,怎么活的跟个千年老狐狸一样?

    “是,方老大,那我们接下来就等待卞腾的消息?”

    点点头,方溢道:“除此之外记得关注张木散的伤势,这家伙早些回美国我们的人也就早些能顺着这层关系出去。”

    “明白!”

    隔日,张家。

    张木散一宿没睡,眼神却仍然和猎鹰一样锐利;张云修毫不奇怪地带着儿子就出门了,去的地方倒是让张木散不是很陌生。

    这是他爷爷以前住的地方,宅子虽然老旧,可规模仍在一看就知道这里早些时候是大户人家住的地方。爷爷很早的时候就走的,奶奶承受不住这个打击,郁郁寡欢了几年把父亲照料上了高中之后,便也撒手人寰。宅子的周围都已经盖起了其他的楼房,唯独这里,还是原来的模样。

    “你爷爷生前最喜欢坐在这门口的石板台阶上和我说话,坐吧。”张云修一屁股就坐在了带着土的石板台阶,倒是让张木散很诧异,只有这里,能让平时连椅子不是真皮或红木就不会弯腰坐下的父亲毫无芥蒂吧。

    助理也跟着来了,看着自家毫不心疼西装的董事长,深深地摇了摇头。

    张云修的目光遥遥的望着远方原本应该毫无遮挡,却此刻被楼房建筑挡的只剩下一块天空的视野,和张木散慢慢地说起从前的事情。

    张爷爷和张奶奶是从小指腹为婚,到了16不到的年纪,两人就住在了一起。两人只以为亲亲嘴儿是别人口中的“夫妻之事,”一直到快25岁的时候被问起怎么还没有孩子,这才恍然大悟。

    张木散和张云修一起失笑,“你小子也觉得好笑是吧,当时知道的时候,我也笑了你爷爷很久。”

    后来,年轻的张爷爷和张奶奶圆了房,肚子里有了张云修,这时候张爷爷才发现,自己一点当父亲的准备都没有,他干的一手好活家里不愁吃穿;也上过学,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帅小伙;只是面对这个角色,他手足无措。

    于是张爷爷开始逃避,每天和朋友在外头喝酒喝得很晚才回来,有时候甚至不回来。张奶奶心里着急,以为张爷爷外头有了人,一天和张爷爷吵了起来说,“如果你觉得我和孩子是累赘,大不了生下来之后我把孩子卖了改嫁!”张爷爷顿时吓得不轻,这才说出了这么久以来自己的焦虑和害怕。

    “说出来就好了。”张奶奶那天和张爷爷约定好,在孩子生出来之前,一定要每天按时回家,和她说今天去了什么地方,还会不会害怕,她可以一起陪着他去向有经验的人求助。

    渐渐地,张爷爷不害怕了,在张奶奶要临盆的时候已经能一个人照顾她的全部起居。

    “儿子,你是第一次和父亲说,不是吗。”张云修用一种过来人的眼神看着张木散,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昨天他的母亲仍在,对他教诲:“云修啊,有事就一定要说出来,看别人怎么做。”

    张木散沉默不语。

    长久以来他都把这些事积压在心里,想着尽所能的减少对父母的麻烦。事实却是父母一直在担心他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问问他们这些过来人应该怎么走,一定要自己在没有头绪的杂乱之中迷失一次又一次?

    那天,张木散前所未有的和父亲谈了一整天,从小时候第一次关于异性的迷茫,到自己男生缘差到爆炸的童年,到对叶瑜舟的喜欢和倪久舜的兄弟之情,跟当初在庆离中学年少无知做错的决定,再到现在两者都弄糟糕的愧疚。

    两人一同大笑,一同惋惜。

    三元小区。

    “我姐姐真的出国去找张木散哥哥了?”叶甜可爱的脸蛋上满是惊喜,她明白姐姐等这一天等的有多么的艰难,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也谢谢你没有和姐姐说出来你的心意,虽然这样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今天对初中生而言已然是暑假,叶甜、叶梅和两个弟弟都待在家中。

    方沅浑身的不自在,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女孩子的房间里头呆着,“我们可以出去客厅说吗?”

    叶甜的的大眼睛露出了乞求的光芒,“求你了方沅哥哥咱们就在这里说吧,你不要告诉叶梅姐姐已经出国的消息好不好?”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她真的很珍惜。叶梅对她虽然不温不火,可这里总算是有了家的感觉。

    她万万没料到的是,叶梅紧紧地趴在门后,听清了刚才两人的对话,脸色非常难看。

    原本她对叶甜的敌意叶梅那么大了,结果刚才那一说,简直和防贼似的,让叶梅浑身不舒坦。既然叶瑜舟已经出国了,那几年之内绝对回不来,暂且按兵不动,等有机会狠狠给叶甜一个教训!叶梅皱着眉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门,把口袋里的某样东西掏出来扔在地上方才离开。

    叶甜都这么说了,方沅也只好答应,两人又聊了一会之后准备一同出门去找贾流溢,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结果门一打开,叶甜看着地板上掉落的一颗小糖果,脸色骤变。

    这不是早上母亲给她和叶梅的其中一颗吗,后来见叶梅喜欢吃她索性就把自己的那一颗也给了叶梅,难得叶梅和她说了声谢谢。

    完了,叶梅刚才全都听到了!

    “怎么了叶甜?”

    “没、没事,我和你先出门找贾流溢老师吧!”叶甜故作镇定,身上竟然有些不自觉地发抖。

    方沅这才记起,叶瑜舟说过家里经常欺负叶甜的另外一个妹妹,叶梅。他一个大男孩也不能直接就找一个小女孩兴师问罪,只好先出门再说。

    没想到贾流溢今天没在家,在叶甜的带领下,方沅很快就和她一起到了三元中学,找到了刘嫣。

    刘嫣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很为叶瑜舟高兴,带着两人在学校里参观直到上课,在教室临别前,塞给了方沅一封信。

    “你是她的同桌,如果以后你有给她写信的话,帮我寄出去可以吗。是瑜舟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已经没办法亲口道谢,这点心意不管多远我都想传递到。”

    “好。”方沅不多言,倒是想起了另一件叶瑜舟嘱托的事情,拉着叶甜去了学校里的另一个地方。

    校长办公室。

    尤可远看着面前的男生良久,不禁想毛尤一要是以后长大会不会也是这样,和母亲一样秀气可人。

    “校长?”

    “啊?你刚才问什么?”

    方沅重复道:“瑜舟来让我帮她问问,毛尤一和秦素吟去了哪里的学校,然后写信告诉她。”

    “原来是这样。”尤可远心里一暖。瑜舟这个孩子还是挂念着素吟和尤一的。“他们被我安排去欧洲了,恰巧有些朋友。”更何况,尤一和素吟这两个孩子在国内承受的压力太大了,如果再待下去,他都没办法保证会不会再出些事情。

    尤可远要是知道张木散错过了和叶瑜舟的相见时间,估计会当场忍不住笑出来。这小子什么方面都好,就是和喜欢女孩好好在一起的本事没有自个儿的儿子厉害。

    而叶甜没有在办公室外等方沅,而是自己回了家。

    回到家后看到一脸冷漠,翘着短短二郎腿在电视机面前明知她回来,却头也不动的叶梅,叶甜知道,接下来自己可能会挨一顿骂。

    “看什么呢?”她深吸口气,故作轻松地坐在叶梅的身边,“今天给你的糖吃了吗?”

    “我扔了,还有事吗。”叶梅眼睛歪都没歪一下,现在叶甜不论说什么她都不打算相信。

    事已至此,叶甜只好放大胆子,掀开了自己的刘海,指着左额的伤痕道:“还记得这条伤疤是怎么来的吗小梅?我知道你今天听到了我和方沅哥哥说的话,姐姐已经出国了,我想,我们就和姐妹一样在这个家里开开心心活下去。因为我害怕你会变得和以前一样。害怕你只是因为姐姐才暂时对我不出手的,我也怕疼,当时被你推下去的时候,我也很疼......”

    叶梅终于转头,看到了叶甜额头上的疤痕,心里泛起一阵愧疚。

    是啊,自己不就是因为叶瑜舟不是她们家里的人才,叶甜是她那一边的人才这样对待叶甜的吗。当时叶甜摔下去的时候得有多疼?平时她连磕磕碰碰都要发个脾气。

    “我考虑考虑。走开走开,别离我这么近!”叶梅的表情虽然抗拒,但是叶甜看得出来她松动了不少,开心地再次拿出那颗糖,拨开包装之后递给了叶梅。

    犹豫之后,叶梅一脸勉强地吃下,叶甜如名字般甜笑了许久,这才再次出发去庆离中学找方沅。

    地下组织。

    卞腾浑身是伤,却带回了胜利的消息。方溢撤销了对卞腾和曾艺看守的人,命令她们可以在内部自由活动。

    总算,组织内部暂时没有人再对他有怀疑的消息。曾艺看到如同刚从地狱走出的卞腾,眼里的泪水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到处翻找哪里有可以包扎的东西。卞腾略微浑浊的眼跟着曾艺的动作许久,终究疲惫的闭上。

    这样,或许不错,再意识迷糊一些,你就是她了,曾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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