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记得想我

    方父愣了,方沅和方溢也愣了,叶瑜舟问的这是什么问题,问的居然还这么直接?

    “瑜舟丫头,你在说些什么呢!阿姨安排什么了?在方母看来,一个叶瑜舟比起方父的质问,微不足道的太多。就算叶瑜舟发现了什么,也没有人会因为几句话相信她。

    可是方母低估了叶瑜舟的说服力,和站在她对面的阵营,一个是无条件相信她的方沅,另一个是地下组织里的骨干成员方溢。刚才方溢是因为对方母的厌恶所以才不愿意去思考方母安排着一切,就算安排了早点带方沅离开后面的事情又有什么是地下组织查不清楚的?

    可是刚才方老头的表现和叶瑜舟的话让他意识到,方母若是在不收手,受伤最大的,是方沅。

    “别装了,你认识齐阳。”方溢表示,揭开方母的路,也加入。

    地下组织里混久了的哪里有傻子,真的想计较起来,便没有人可以帮这个方老太!

    “齐阳?那是谁?”方溢越是追问,她的心里就越是得意,等到后面老爷追查也查不出什么的时候,就是方溢失去信任,滚出方家的时候。

    叶瑜舟叹了一口气,再次和方父对视一眼,确定之后,慢慢地把整件事的原委道来:“方阿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齐辉当时中风住的医院和方叔叔住的医院,就是这里同一家。你先安排护士们故意在齐辉来探望的时候透露出你虐待方叔叔的消息,然后再通过地下组织让方溢来或者方溢带着方沅来在方叔叔的面前和你对峙,方溢就会落得个巴不得方叔叔不在人世、呸呸呸,的罪名。”

    方溢点头,确实,整个计划分析的很有道理。验证猜想的方法也很简单,查就是了。

    方沅却一直盯着方母,观察着母亲每一秒的神色变化。

    若是母亲真的做了这些,他要如何?若是母亲真的如此可怕,以后还会有回家的念头吗?不过为了家产而已,方溢本就有资格继承一部分,为什么母亲一定要苦苦相逼?母亲是那样的人吗?

    以前,他能很肯定的说不是。现在,方沅会犹豫。

    犹豫的刹那,方母错开了和他眼神的对视。

    病床上,方父好像在那一瞬间又苍老了一些。不错,这丫头真的不错,和他的手下报告来的消息一模一样。

    自己的这个妻子,自从结婚以来就十分贤惠,可惜不懂得江山易主需血洗的道理。整个公司全都是他的旧部下,发生的事情,自然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一开始只觉得她有善心,会去照顾和关注没有人为其送终的齐辉,结果呢?阴谋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方沅是他的孩子,方溢也是,母亲的错并不能延伸到孩子的身上。

    方沅也快成年长大了,不能再被老糊涂的母亲影响。就拜托你了,叶瑜舟。

    若是在普通时候,方母必定会好好夸一番叶瑜舟聪明。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叶瑜舟烦得很。“瑜舟丫头,阿姨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

    摇摇头,叶瑜舟露出一个苦笑:“您得不得罪我这不要紧,您曾经利用了我那也不要紧,关键的地方在于,你不能一直让方沅处在中间的位置,被你和方溢肆意拉扯。”

    “你们本就是一家人,不是吗?”她一个外人说这种话确实挺为难的。

    方沅的眼睛里忽然有了泪花。

    从叶瑜舟一开口,他就紧盯着方母的神色变化,他有刘海的时候,挡住了和别人对视的眼睛,却没有挡住自己观察别人的视线。对人的情绪变化,方沅向来比别人更敏感。

    注意到了父亲和叶瑜舟的交流,却不想注意母亲有诡的神色。一秒钟的犹豫和慌乱,就足以证明母亲在说谎。他认识的母亲,以前是那么的祥和,眼神里都不会有着怨恨。

    她在怨什么?是怨自己的离开,还是方溢的出现?

    他、方溢、母亲、父亲,本就该是一家人不是吗?为什么这一切,要在他最喜欢的女生面前发生?为什么母亲一点都不会考虑到他的感受?为什么?为什么!

    方溢注意到了方沅的情绪变化,将手臂揽在了方沅的脖子上,稍稍用力地勒一勒:你还有我,别哭啊兄弟。

    谁和他这个孽种是一家人!方母心底狠狠地咆哮着,当初那个贱人抛弃了老爷就是抛弃了,留下一个孩子自生自灭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回来把方沅带坏!“瑜舟丫头,你这些话都没有证据,还是赶紧和方沅一起回去吧!”

    感受到方母的语气已经不耐烦,叶瑜舟也不好多说什么。想问问方沅的意思,这件事除非方母让那些假扮护士的人彻底消失,否则齐阳说认得每一个护士的脸,再由方溢去带领着查,加上地下组织的逼供,总会水落石出。话说的差不多,方沅会意就够了,不能再在他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再狠狠地撒一把盐。

    “走吧方沅。”

    “好。”方沅疲倦的说道,像是没了信仰。方溢瞥了一眼方母,转身准备走。

    方母固执的认为,只要方沅相信她,那一切都好办。“那方阿姨就不送你们了,方沅,周末记得回家来看妈妈,记得了吗?”

    方沅顿住脚步,看着护士和医生穿梭的走廊,坚定地说出:“如果您还算得上是母亲的话,我会的。”

    “什么?方沅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方母焦急地问,可是方沅跟着叶瑜舟和方溢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病房里顿时只剩下方母和方父,两人相对无言,方母竟然又开始削苹果,削完以后她抬头看桌上,才发现刚才方沅说要洗洗吃掉的脏苹果依旧被放在桌上,像是个被遗弃的孩子,肮脏又可怜。

    不知道哪里来的孤寂感,让她浑身都冷得慌,兴许是快要晚上了温差大。

    她再次把苹果递给方父,“老爷,这回孩子们都走了,没毒,你可以安心的吃了。”

    方父闭上双眼许久,方母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有睡,只得自己慢慢地吃着苹果,一边吃,一边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明明方沅还没有和她决裂,为什么她觉得方沅离自己越来越远了?瑜舟丫头同样都是女的,怎么就不能理解她的苦心呢?

    其实方父一直醒着,只是不忍再给予方母刺激。

    孩子们?方溢从来没有被你当成过孩子,他现在假睡骗骗她,而她,却在骗自己。

    飞驰的轿车。

    刚来的时候是三个人急匆匆,一个人被带着。回去的路上,却是坐在车上的四个人都变得很惆怅,车厢之内的氛围十分压抑,连司机开车的动作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齐辉那会怎么会忽然就,就会抓住我的手,好像舍不得我走没人给他送终......”

    齐阳苦笑,原来这也是一部分被算好的阴谋。

    方溢觉得把人带回去也没意思,索性让司机开到市区随便一停,让齐阳自个儿回去,车上剩下3个人,气氛却更加压抑。叶瑜舟很担心方沅的心里会不会有很大的负担,可现在开口,又觉得很不合适。

    为了缓解气氛,方溢决定和叶瑜舟聊聊天,舒缓一下方沅的情绪。

    “瑜舟,你的出国手续办的怎么样?”

    “挺顺利的,就差护照还没跑去办了。”

    “这多大点事,等你要走的时候联系黄莘妡让她给你安排一辆车,办的肯定很快!”

    “好,谢谢你。”

    方沅默默地抬头看了方溢一眼,然后再次低下,气氛变得更加压抑。方溢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刀,他怎么就在这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瑜舟伸手拍拍方沅的肩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想想胡柔柔,你的心里就没什么难过的资格了。”

    仿佛被醍醐灌顶,方沅立刻就觉得自己的日子可能是过得太舒坦,有的人连烦恼这些的机会都没有。母亲做了这些事情又怎样,至少父亲和母亲是健在的。他还方溢的陪伴。

    看着方沅精神了一些,方溢默默的给叶瑜舟比了个大拇指。

    纵使走的是夜路,司机师傅凭着高超的开车技术,也很快到达了学校。叶瑜舟和方沅跟方溢告别,车子离开两人视线之后,他们站在校门口,方沅问:“你是不是一办好签证就会走?”

    “是啊,他等我很久了。”叶瑜舟看向天空夜色,忽然有些感慨。

    张木散刚离开的那段时间,自己也是这般仰望星空,如今时间一晃,他们看夜空的位置很快就要一样;这么久的等待终于有了相见的那天。

    方沅知道叶瑜舟的“他”是谁,只是有些难过,叶瑜舟的眼里散发着光,不是因为他。

    “那你会想我吗?”

    “会啊,傻同桌!”叶瑜舟用看弟弟的眼神看方沅,只觉得这个问题很小孩子气。都是这么好的朋友,肯定会偶尔想起来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还有这么多在庆离的好朋友的。

    “那你要记住这句话,你会想我。”留下这句话,方沅跑开了,没错,是跑开了;叶瑜舟觉得这背影甚是像害羞而去的小姑娘,在原地笑了很久才回到宿舍,结果一回到宿舍就知道了一个令她惊喜的消息。

    “老师,这些,都是帮我办好的?”

    任濡玉笑着说:“是啊瑜舟,这些都是你的杨阿姨和张叔叔帮你办好的。”

    “杨阿姨,张叔叔?”叶瑜舟半天都没想起来自己认识什么杨阿姨和张叔叔,只得发问:“他们认识我吗?”

    “你们见过!”任濡玉继续卖关子,就是不肯直接告诉叶瑜舟帮她的是谁。可惜叶瑜舟这个缺了根筋的女孩自己自强习惯了,压根就没想到这杨阿姨和张叔叔是谁,继续发问,知道是张木散的父母之后,久违的红了脸,脸上挂着笑容很久。

    “瑜舟,你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这笑起来的女孩太好看,任濡玉都一时失了神。

    太多太多的事情围绕在这个女孩身边,有时候叶瑜舟露出的成熟气息让她都不敢想象她的身上发生了些什么。还好,她们总算熬到这一天了,叶瑜舟已经不是当年的叶瑜舟,谁敢欺负她,她就敢加倍奉化,这样的孩子,才能让任濡玉放心的看着她离去,在异国他乡展翅翱翔。

    叶瑜舟刚展现不久的笑容慢慢地消失:“是吗,我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很久很久,都没有体会到被人保护着,有人可以依靠感觉了。难道这么久了,她一直过得很孤单吗?不会啊,她觉得自己比之前独立多了,也蛮横多了,蛮横起来的世界还是挺不错的。

    任濡玉看着叶瑜舟的反应,责怪自己多嘴,为什么要提呢?多让她笑一会不好吗?

    “咳咳,瑜舟,老师得先和你道歉啊,是老师和他们透露了你家里的住址,他们才能让你的父母拿相关的东西去规定的地方办手续和签证,这样你这两天就能去买机票了!”

    到她的家里去?

    叶瑜舟觉得有些眩晕。查得到他们家里的分裂倒是没什么,要是查得到她当年是抢来的,若是可以帮她找到她亲生父母究竟在何处,估计得给张木散的父母跪下。父亲和母亲出去帮她办东西,估计家里的人也都知道她要出国了。

    叶甜现在过得好不好?叶梅是不是真的被她制住了,没有再动过歪心思?她真的很像再回去看一看。

    可是这一边,任濡玉的期待和张木散的等候,都是拖不得的。

    有了!她可以拜托方沅回去帮她看看叶甜的状况,还能顺路问问贾流溢的近况。

    “对了瑜舟,今天有一封你的信,我给你带回来了;里头很厚,像是家人给你寄的钱。”任濡玉往自己的包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封看上去就和一般贴邮票的油纸信封材质不一样的羊皮信封,叶瑜舟接过,发现这这信封的手感也十分优良,像是真的在触摸一只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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