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箜一愣,差点就脱口而出这两天她遇到的变故,却在最后一刻死死地闭上了嘴巴。
说了又能如何呢,她今天是不是疯了,居然想来和叶瑜舟说自己的烦恼,叶瑜舟还能帮她不成?
“转学手续快要办好了,”裘箜站起身来,和叶瑜舟短暂告别:“我走了。”
叶瑜舟没有起身相送,她知道裘箜在隐瞒什么,既然是隐瞒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追问。不论裘箜之前对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为了裘励的那一份愧疚,她都可以不计前嫌帮裘箜一把,从此两不相欠。
与此同时,教室中。
胡柔柔总觉得今天的徐奥看她的眼神,更露骨了,之前还有些许的顾及和遮掩,现在全部无影无踪。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本质上胡柔柔压根就不想和徐奥说话。
那问题又来了,他们是同桌,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常的交流总是要有的,就比如说现在。
“徐奥,你有看到我的课本吗,我昨天好像忘记带回宿舍了。”
徐奥则不慌不忙地从事书包里拿出两本课本,全都压到自己的手臂之下,然后用这只手臂撑起了他的下巴,继续盯着胡柔柔看。
似乎这段时间起色好了不少,那他什么时候能开始自己的计划?看起来就和同龄女孩没有什么不一样的胡柔柔,不知道在窗上,是怎样一副光彩。早听他的一些兄弟吹嘘这方面有多厉害有多销魂,现在他也要步入其中了,可喜可贺。
看到徐奥迟迟没有把课本归还给她的意思,胡柔柔有些生气了,她语气比之前严肃了许多:“徐奥!课本!”
本以为徐奥这回终于会把课本还回来,可是胡柔柔又错了。
徐奥干脆又把课本收回了书包里,把拉链拉上,最后恢复成了刚才的姿势,似乎他才是那本书的主人,想要怎么处置没有人可以左右。
“徐奥!”胡柔柔怒了,不知道这人今天发的什么疯!
忽然加大的音量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好在大多数人一致的认为胡柔柔的八卦连叶瑜舟裘箜的千分之一都比不上,很快,其他人就收回了注意力。
徐奥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只在二人之间环绕:“胡柔柔,你最好现在开始什么都听我的,不然你堕胎的事情,我保证庆离中学每一个人都会知道。”
血色消逝在好不容易才恢复一些的脸上,胡柔柔恨不得此刻就从世界上消失。
这件事,居然被徐奥知道了?
不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方沅和叶瑜舟会知道这件事,除非,除非......
“你跟踪我!”胡柔柔惊讶地轻喊了出来,教室的噪音淹没了这句话,就像淹没她的生命光亮一样,她在黑暗的深渊,越掉越深。
“我每天都跟踪你,这是为了你的安全。昨天叶瑜舟一回来你就鬼鬼祟祟的跟在她后面,我还以为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去跟踪叶瑜舟干掉她,没想到啊,居然被我听到了那样的秘密。”徐奥在说一件十分骄傲的事情一般,还不忘记对胡柔柔笑笑。
感觉浑身都开始冰凉起来,胡柔柔嘴唇轻微的打着颤,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害怕了,真的害怕了,她为什么当初不直接离开?有多少女孩遇害,有多少女孩要被糟蹋,那和她有关系吗?
现在她的名声要彻彻底底的毁掉,在所有人面前都要抬不起头来。叶瑜舟和方沅对她说过的话在此刻已经被抛之脑后,她一遍遍地在脑子里想着,自己放弃生命,是不是就不用受到这一切的纠纷和控制了?
像是看透了胡柔柔的想法,徐奥张开了那张和潘多拉魔盒一样的嘴。
“胡柔柔,你脑子里最好别想那些七的八的。你现在开始,是我徐奥的人,我把你的身体养好,然后你交给我,就这么简单。”
说着,徐奥从书包里掏出来用牛皮纸包着的一沓东西,“叶瑜舟说的话我昨天都听到了,你现在需要钱。这里是1万,有我自己攒的和家里拿来的,你去地下组织请人帮忙,解决你那个不知道该不该叫养父的人。然后,来到我的身边。放心,我和那个老男人不一样,我年轻,而且......”
他凑近胡柔柔的耳边,哈了一口气,“我会很温柔。”
徐奥又把书包里的课本拿了出来,放在胡柔柔的面前,“也别想一走了之,或者干脆死了算了。用你的脑子想想,你死之后,我再告诉所有人你的丑事,再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嗯,你想想,你的亲生父母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他们根本就不会承认你这个女儿。最后,你连灵魂都孤苦无依,最后只能和我捆绑在一起,哈哈哈哈哈!”
对面的人原本止不住的颤抖止住,对着徐奥流下了一行泪水,她对面坐的,哪里是个人?分明就是一个魔鬼!
她胡柔柔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被如此对待?
余生,就要在这样的控制之下度过,连死都不是自己自由的事情。
少女垂泪我见犹怜,徐奥轻轻地帮胡柔柔擦掉泪水,“现在还没到你该哭的时候呢,好好准备着。”
“铃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叶瑜舟刚好回到班级,经过胡柔柔座位的时候发现胡柔柔的眼睛不对劲,红的厉害;估计是借钱遇到什么困难了,等晚一点再和她详谈。
就这样,胡柔柔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度过了一个上午,拼了命的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让别人看不出来什么不一样,下课铃刚响就收拾书包准备去找叶瑜舟。
徐奥压根就不怕她和叶瑜舟说,就算说了,叶瑜舟又能怎么样?张木散在国外,叶瑜舟混在地下组织,可是在学校里掌权的,依旧是黄莘妡。
那黄莘妡和胡柔柔就更没有交集了,连见一面估计都不愿意。
“记得好好吃饭。”
拍了一下胡柔柔的肩膀,徐奥带着得意的笑容,先走出教室。
胡柔柔抱着今晚一定要洗个5、6次澡的心情,走到了叶瑜舟的身旁。关于胡柔柔这件事儿还真不好在大众场合说,于是叶瑜舟婉拒了何淡月跟陈桃的邀请,带着胡柔柔和方沅没有直奔食堂而是去了学校顶楼天台上锁的楼梯口,正值吃饭的时间,常理推断,那里一定没有人。
“哼,不就是个转校过来的,怎么也好意思舔着脸找瑜舟帮忙!”
陈桃就差没有直接往胡柔柔的脸上招呼了,早上她告诉瑜舟关于胡柔柔的事情是要瑜舟小心这个女人,结果没想到,反而给胡柔柔求帮忙搭桥牵线了。
何淡月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这锱铢必较的样子,尤其这件事还和方沅有关联。
“小桃,别人说不定真有要紧的事情,咱赶紧吃饭去吧。”
“你去吃吧,我没有胃口。”陈桃看到何淡月的脸色,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但是过了又怎么样,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方沅可以不和她在一起,但是至少要是瑜舟那样不世俗不随波逐流,性子好观念正的女孩,有什么事情自己先想办法,实在没法子了再去求求别人看看能不能帮忙。而且女孩子最吸引人的地方是独立,自主解决问题的魅力。
可胡柔柔呢?从头麻烦方沅到尾,第一天到班级来报道的时候居然还对方沅盯了那么久,这叫她怎么能服气?
轻叹一口气,何淡月一个人往食堂走。
罢了,这性子一天两天估计也改不过来,还是等会回宿舍的时候给她带一份吧。
陈桃留在了班级里,教室除了她没有别人。
忽然魔障了似的,她走到叶瑜舟的位置坐下,然后趴在桌子生,看着方沅座位的空气。
“从这个角度看你,会是什么感觉呢......”
天台楼梯口。
方沅和叶瑜舟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差。
庆离中学人才辈出那就算了,居然,还出了徐奥这种会跟踪别人的。跟踪就算了,居然还美名其曰,是为了胡柔柔。
开玩笑,人家胡柔柔让你为了吗?
“瑜舟,我现在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这可能就是我的命,我胡柔柔认了。唯一抱歉的,就是把你和方沅扯了进来,如果我死了有的流言还会牵扯到你们的身上。”胡柔柔说着说着,眼里竟然浮现了自己离开人世之后世界的状况。
太阳照样升起,但每个人提到胡柔柔的时候,脸上和心里都充满嫌弃。
想了想之后和在那个男人身边差不多的样子,还不如赌一把,看看在地府能不能早几年投胎来的实在。
“啊!”胡柔柔发出痛呼,原来是叶瑜舟在听完刚才的话之后,当场给她头上来了一个爆栗。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还没到最后关头轻言放弃,还想着寻短见,真是白瞎了我想要帮你的心思。”叶瑜舟扶额,话是这样说,但是徐奥确实做得过了,而且给本来就麻烦的事情上又添了很多的麻烦。
她心里又有了另一个主意,可却犹豫了。
叶瑜舟觉得,自从黄沙平原回来之后,顾虑越来多。她甚至有时候发呆,会止不住地想,如果上火车的时候再小心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招惹卞腾;郑老依旧和郑汶羽生活在郑宅里,与世无争。
回过神,发现自己早就已经回来,教室里的翻书声、同学的聊天声跟手里握着的笔,都在让她以为,一切的艰险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郑汶羽哭泣的声音,和眼泪,却又那么真实;现在的她不敢轻易地做任何决定,开始变得优柔寡断。要命的是,这样的她让自己厌恶,却没有办法和黄莘妡或者任何人讨论到底应该怎么办。
或许她昨晚就应该让胡柔柔先回去,等到绝对安全的环境再谈,而不是在漆黑地只有路灯的夜晚里,以为在学校附近就有什么说什么。又或许,胡柔柔会有这样的处境,是因为她?
那她要怎么办?
越想,叶瑜舟越陷入了自我怀疑。
张木散在的话那该多好,他总是她背后可以依靠的人,有张木散在的时候叶瑜舟的胆子总会大些,搞砸了也无妨,牵牵手然后告诉自己:我还有个徒弟呢,天塌下来他比我高!
现在的犹豫......为什么她会这样,是因为突然出现的裘箜吗?
方沅在一边看着皱眉的叶瑜舟,早就为当初的行为懊悔不已。
他没有办法想事情那么深明大义。
他只知道,如果他当初没有帮胡柔柔的话,叶瑜舟不会一回来还没有歇口气就被琐事缠身。他不应该忘记,叶瑜舟善良的本性不是用来乐于助人的,而是应该让张木散来守护的。
“同桌,要不,这件事情,我们就不管了吧。”
“方沅?”叶瑜舟错愕地看着他,胡柔柔反而对方沅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从包里拿出刚才从徐奥那里手下的1万,“瑜舟,这笔钱是徐奥给我的,我现在也实在是走投无路,这笔钱至少还能解决一个麻烦,不知道这些够不够地下组织一个任务。”
叶瑜舟握住她的手,郑重的说道:“胡柔柔,你绝对不能放弃,你拿着这笔钱,去找黄莘妡,然后你......”叶瑜舟凑近了胡柔柔的耳朵,说出了刚才在她脑海里闪过,却没有决心说出的想法。
“这样真的行吗?”胡柔柔不知道事情居然还能这样办的,但是面对叶瑜舟坚定地眼神,她也不再多说,先离开了,她还得花点时间去打听黄莘妡的班级具体在哪里。
急病乱投医的虎肉如压根就忘了还有更快的方法,就是直接问叶瑜舟。
很显然,叶瑜舟也忘记了自己可以直接告诉胡柔柔。
楼梯口一下子只剩下她和方沅两个人,叶瑜舟想问刚才方沅说的话是为什么,可是又问不出来。
这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说上一句话就皱了眉头脸色凝重,不是为难是什么。
“我们去吃饭吧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