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长椅相谈

    可惜,叶瑜舟完全就不会往这方面想,她只觉得方沅可能见她回来,想再确认一次;就跟好久不见的姐姐回家一样,弟弟总要再三确认才会放心的去睡觉。

    “好了,现在你大哥回来了,这3个月有没有受到什么欺负?”

    方沅摇摇头,叶瑜舟却看不习惯了。

    以前看方沅摇头,长刘海都会和水草一样波动,是叶瑜舟没有告诉别人的乐趣之一,现在面对方沅的这张帅脸,还要时刻提醒自己:这不是方溢!

    想到一回来和方沅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叶瑜舟更是摇了摇头,唉,这难道是说=双胞胎的副作用吗?

    两人和往常一样坐在一张桌子上,各自看着各自的书。

    昨天太多事情了,都忘了给张木散写信。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自己有钱为什么不能找到跨国邮寄的邮局呢!

    她要写很多很多的话,写很多很多她看到的,经历的,纠结的,最后释然的。想到自己对裘励开枪要不要告诉张木散的问题,叶瑜舟很快自动略过。重点表达她的思念就好了。

    话说回来,她一个女人家家,写封信告诉心上人有多思念,是不是太,太不矜持了?

    叶瑜舟!你怎么变得这么窝囊了,在郑宅里的勇气呢!

    桌子的另一端,只有方沅自己知道,自己空了很久的心,这个早晨才得以填满。何淡月跟陈桃来的也很早,两人见到叶瑜舟回来高兴地又笑又跳,何淡月见叶瑜舟能蹦能跳依然活泼,就放心了。

    陈桃的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正巧何淡月要去上厕所,她便趁着这个空隙把叶瑜舟拉到走廊之外,好好说了一番胡柔柔的事情。

    胡柔柔昨晚来找过叶瑜舟,自然大多部分她都了解的和陈桃说的一模一样。看着她为方沅愤愤不平的模样,叶瑜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难受。不过其中有一点倒是让人觉得有隐患。

    “你说,徐奥好像很喜欢胡柔柔,还在胡柔柔身体不好的时候一直照顾她?”

    陈桃纵使对胡柔柔十分厌恶,但是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也觉得哪里不对劲:“是这样没错,可是我总觉得徐奥好像不是把胡柔柔当喜欢的人来看,而是......而是一种属于他的东西,那样的眼神,不是喜欢......”

    她回想起了当初为方沅执着的模样,虽说有很多不是喜欢的成分掺杂,可陈桃确定,那绝对不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

    徐奥的目光里,带着赤裸裸的占有。“瑜舟,胡柔柔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可我总有预感,徐奥会对胡柔柔做些什么。”

    陈桃忧虑的语气加重了叶瑜舟对胡柔柔这件事的担心。

    说实话,她大可不帮,这些说白了都是胡柔柔自己的事情。但胡柔柔本身并没有错,错的是那个老男人,利用女孩的无知才让胡柔柔在做作的路上越走越远。

    有的女孩能大胆地站在阳光下嬉闹,可胡柔柔连迈向阳光的勇气都没有。堕胎对一个女孩的伤害太大了,还不知道在什么偏僻的角落,有多少女孩在遭受这样的痛苦。胡柔柔这个忙,她一定会帮。

    这些对女孩伸出的魔爪,她能消灭一个是一个。

    “好,陈桃,你说的话我记下了。至于方沅,我要再和你说一声抱歉。”叶瑜舟道歉是因为她的认知中,陈桃以为方沅喜欢她的事情。

    陈桃理解为叶瑜舟在为方沅喜欢她的事实道歉,说了句双方观点都能涵盖的话:“没有关系的瑜舟,这都是命,我没有就没有了,起码还有一堆朋友嘛。”

    两人相视而笑,碰到何淡月正好回来。

    “瑜舟,你昨天是不是在食堂打了一个女孩,还把人家打残了?”

    叶瑜舟:“我?打残?我只是把餐盘子扣她头上了而已,谁传出来的打残?”庆离中学流言的荒唐程度真是“谁用谁知道。”而且这才不过一个晚上,能传成那样的风言风语?

    何淡月也觉得奇怪,瑜舟再生气也只是个女孩子啊,怎么可能把女孩子打残?转口平淡的说道:“那就是了,瑜舟你不用担心,清者自清;那些人说累了自己会闭嘴的。”

    叶瑜舟点点头,开始聊这些日子她去的地方。

    惊心动魄的雾心之旅在叶瑜舟的复述里就变成了,去探望一个很早前远嫁北方的即将病逝亲戚,但是路上男女方家里闹了矛盾,男方坚持要到自己的祖地下葬,于是一个只剩下半口气的老太太就在路上去了。

    路上这一去麻烦不断,又要买棺材,又要一路托人,找人问问有没有愿意帮忙把棺材送去甘肃的。

    那么远的第二尸体到了估计都不能看了,无奈之下,只好火化了老太太,一行人走一段送一段,才送到甘肃;路上重重困难,堪比西天取经。

    “这年头了,怎么还是男方说话算话,女方家里就得跟着跑来跑去的!”陈桃为叶瑜舟打抱不平。叶瑜舟憨憨的笑笑,表示都过去了,无妨。

    何淡月听着总觉得哪里有蹊跷,而且,为什么刚才她在厕所里听到的传言是,瑜舟带回来了一个很美的女孩子?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细问才是对人家的尊重。

    “好了小桃,我们回去吧。瑜舟,这3个月的作业你记得补给我,要记入综测的!”

    “什么?!作业!”叶瑜舟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那句话不愧是真理: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得。

    整个早读,叶瑜舟都在努力地奋斗着各科的作业,从抽屉里拿书的时候本来以为会弄得自己一身灰,可是拿出来的时候却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她带着怀疑的眼神盯着方沅看了很久,直到方沅抵抗不住攻击,拿书挡住了自己已经克制不住快发红的脸。

    令人操心的方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会做卫生了?叶瑜舟失笑,承认一下她之前教导有方有这么难吗?

    可万一是方沅特意每天都在维护呢?

    叶瑜舟的心脏不由得痛了一下,随即把这个想法摇出了自己的脑袋。真是这样的话,这样浓重的喜欢,除了张木散之外,她承受不了其他任何一个人的。再说了,方沅是她的同桌,和弟弟一样的存在。

    批判了一下自己的自作多情,叶瑜舟开始更卖力地赶作业。

    她始终没有注意到方沅的眼神时不时地会停留在她的侧脸。

    班级里到来的人越来越多,反应也都十分整齐划一,见到叶瑜舟之后先惊讶,最后再凑在一团,讨论着叶瑜舟昨天的所作所为。

    “要我说,叶瑜舟现在就算没张木散在身边也惹不得了,我可不想变成可一个被打残的人。”

    “你们知道吗,听说昨天那个女生后头还调到学校洗碗处的池子离了,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哄笑,大家才慢慢地步入正题。

    “今年的保送名额,是不是只有叶瑜舟一个人啊,我也好想漂洋过海去见张木散一面,远远的一面就够了。而张木散什么都不用报答我,看我一眼就好了。”这句话遭到了很多女生的集体鄙视,之后又有女生挑起新的话题。

    “你啊,肯定是忘了裘箜之前的教训了。张木散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除了叶瑜舟谁都不想在一起。最后害的裘箜只能吸那玩意儿消愁,现在也不知道被放出来了没有。”

    “我才不怕呢,裘箜失败就失败在没有隐藏的更好,要换了我,我绝对会成功,而且没有人会发现!”说这话的,就是裘箜之前安插在班级里监视叶瑜舟一举一动的女生。

    自从裘箜倒台,女生平日里没少遭人白眼和嫌弃,这些都归功于她依靠裘箜的时候,没少对别人呼来喝去的。

    没裘箜有没裘箜的活法,在她足足快要一个学期的努力下,这些同学们才愿意敞开心扉重新接纳她进来聊天。

    虽然只是聊天,但也代表着一个好的开头嘛。

    “你呀,可别逞能了,裘箜那样厉害漂亮的女孩都失败了。要不,你现在去挑衅挑衅叶瑜舟?”

    女生听闻,面露怯色。嘴皮子耍耍,不代表真的要上吧?

    围在她身边的其他女生看到她这副模样都不屑地散开,虽然她们也不敢,但枪打出头鸟,谁让这女生以前是裘箜的人;现在她们方沅也没指望,其他的长得稍微好看的也都差不多名草有主,之前闹得风风火火的杀人犯毛尤一也和他那只亡命鸳鸯转学走了,日子太过无聊,只能靠攻击别人消遣度日。

    那女生见到周围的人都不欢而散,脸色更不好看了。

    难道别人都没有各为其主的时候吗,怎么她就还得为裘箜的失败付出代价了?

    “你们看着!总有一天我会比裘箜做的更好!”

    “哦?是吗?你就当着我的面做吧,免得我以后看不见。”

    教室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大家机械地抬头或回头,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穿戴比在庆离中学华丽张扬许多的裘箜!

    其实任濡玉早就进教室,站在讲台桌上喊了两遍“大家安静,”不过效果不佳。她担忧的朝叶瑜舟望去,希望瑜舟的心情不要受到太多的影响。

    清了清嗓子,任濡玉宣布道:“裘箜同学今天要办转学手续,但是手续没有办法很快下来,所以她过来,看看,看看故人。”说着说着任濡玉自己都觉得别扭,一开始也根本不想带裘箜来。

    可是她从裘箜的眼神里能看得到和之前阴毒不一样的沉稳和释然,也就答应了这个请求。

    况且裘箜承诺,只要她说出什么,做出什么过分的话,就可以扣住她的转学手续,让她留在庆离继续任人侮辱。

    至于裘箜要看的故人,早就和她对上了视线。

    叶瑜舟看到裘箜和之前没有两样,甚至更强的气场,没有一点意外。如果一个人失去了那么多的东西还没有成长,那才是真正的失败。可惜不巧,她也刚好不是当年那个差点被她算计成功的无知者。

    “出去聊聊?”叶瑜舟笑着问道。

    “好啊。”裘箜笑着回答。

    明明是简单不过的话语,班级里的同学们却感到了万分的压力,方沅和任濡玉都说不出话来,眼看着裘箜和叶瑜舟走了出去。

    那名女生万分庆幸,叶瑜舟转移了裘箜对自己的注意力,她趁乱回到座位拿着书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其他人也回过神来津津乐道刚才出去的两人会聊些什么,没有人来拆穿她。

    叶瑜舟和裘箜保持一点距离地并肩而行,一直走到操场一个座椅上,两人一同坐下,倒是谁都没有先开口。

    裘励。

    叶瑜舟晃了一下脑子,如果可以她希望有可以冰冻脑子的武器。

    裘箜看着宽阔的操场,想起了在庆离中学的点点滴滴,轻轻地开口:“你知道吗叶瑜舟。在戒毒所的时候,我每一天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想着怎么折磨你,怎么让你生不如死。”

    转头看向叶瑜舟的侧脸,裘箜继续说道:“现在见了面,我倒不明白你对我来说,是不是敌人。仔细看,你长得也不差,说不定再过几年就可能赶上我;论聪明成绩,你都配得上张木散。但出身,我裘箜最恨的就是你的出身,和张木散半都不点门当户对。我打心眼里把你当做下等人看,对你做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

    叶瑜舟刚想接话说都过去了,裘箜却又来了一句:“可是我并不为我所做的感到后悔。”

    “......所以?”

    “所以,我今天想来和你,见一面,问问你是不是下半辈子非张木散不嫁。”

    “非张木散不嫁。”

    盯着叶瑜舟眼里坚定的光许久,裘箜笑了,是一种无力的笑容,带着对她自己的嘲讽。

    “真好,叶瑜舟,你的人生几乎都由你自己做主。”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叶瑜舟觉得刚才好像看见裘箜的眼里含泪。

    “裘箜,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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