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濡玉扶额。
她忽然明白了叶瑜舟在照顾方沅的时候,内心是何等的崩溃。
“你听老师说,刘海挡在眼睛前面久了会影响视力,要是以后你连黑板都看不清楚,我就得把你给调到班级的前头。到时候,瑜舟回来,就只能一个人坐了。”
这招相当的有效,方沅一下子就被忽悠住了,快速告辞逃回了班级,生怕任濡玉改变主意。
任濡玉失笑,这孩子真可爱。
刚想继续手里的工作,办公室里却又来了一位学生,陆坡。陆坡脸上的神情和之前无异,他今天来是负责告诉一下任濡玉部长会安排和汪姨见面的,却心里不踏实。总感觉,这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听部长吩咐。
摇了摇头,他镇定心神,走到了任濡玉的身边。“老师,我部长那边已经知道了,他会安排。”
“谢谢你,同学。”两人低声交谈,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办公室里新的老师也有,旧的老师也有,只不过任濡玉现在和林小走的最近,一时间都没有和其他的老师们打好关系。
再加上林小查出来的那些事情,她更加确定,这件办公室里有内鬼,说不定还不止一个。
“老师?”
“啊?”
“不打算和我说声谢谢吗?”
任濡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拜托人家做这做那,结果都没有一句真实的感谢。“谢谢你,同学!”不过既然陆坡能办到这些事,能不能再利用地下组织,查出谁是内鬼呢?
偏偏陆坡善于察言观色,看到任濡玉犹豫的面庞时,直接出言表示自己的主动:“老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想请我帮忙?直说就好了。”
这么一鼓动,再加上她实在是很少有地方能帮到林小,便带着陆坡出了办公室,准备找个偏一点的地方谈。
原本都各自低头处理教务的老师们,忽然有两人抬头,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可疑。任濡玉和一个原本不属于她班级的学生,值得调查。
与此同时,汪姨的小卖部。
“许久不见啊,汪姨。“男人带着魅惑的笑容逐渐靠近。汪姨看着这张脸和这英挺身姿想了想,要是自己年轻个3、40岁,说不定还有点机会。
“劳烦你大驾光临了,有些事我不得不请你帮忙。”
“该帮的我一定会帮,我们也都是老交情了。”男人在狭小的店铺里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朝着外头看景色。今天难得天朗气清,没有雾蒙蒙的阴霾感。
当初他想来庆离中学谋求初步发展的时候,被齐珲给赶了出来。那人手握着庆离中学的所有命脉,自然不想有人来分一杯羹。若不是汪姨,地下组织也就没有初步积累,更不会有今天。
齐珲前脚把他踢出方圆百里,后脚汪姨就找人把他又接了回来,给他提供土地和人,修建了地下基地,从此组织有了地下组织的称号。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已经几十年没见过我丈夫。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他,告诉他齐珲要扼杀庆离中学目前微弱的希望。”汪姨的面色也十分悲凉,齐珲赢得了学校的主要指导权后,原校长,也就是她的丈夫,受不了打击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晃快要30年。
她不想去记得到底有多久,这样能些许的减轻她的伤痛。
后面她儿子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居然找到了那个老头子,只是也变得和那老头子一样,很少回来了。
“还有,瑜舟是我很喜欢的丫头,多派点人接应她。要是她回不来,我唯你是问!”
男人眉头一皱,想起自己派出的王小姐还没回来,难道是情报打探出了什么问题?叶瑜舟和黄莘妡已经到了哪里,好像前方的探报也没有回来?很好,该去整顿了。
他语气缓和地说道:“我答应你。”
随即便转身要离开。汪姨准备目送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在他脖子处黑色的羽翼,顿时来了脾气。
“我不是说了这玩意儿让你去抹掉吗?一个大男人搞十几岁的少年叛逆的东西,羞不羞!”
某部长的嘴角僵硬,快步离开了这里。边走边质疑:真的有这么丑吗?
“你是说,你和副校长现在都有生命危险?”陆坡表示惊讶,语调和音量也不自觉的调高变大。
任濡玉急忙捂住了陆坡的嘴:“同学你可小声点,这不是开玩笑的!”
自从那天她把从汪姨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林小之后,林小很快派人去查,结果真的查到了那位的身上。一留心周围才发现,原来她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在齐珲的掌控中。
庆离中学越是闹腾,越是永无宁日,齐珲就越坐收渔翁之利。因为有钱人,最喜欢热闹的学校了。
“好,我回去会尽快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线索,一有消息我就回来告诉老师你。”
“真的拜托你了,同学!”接受了任濡玉的谢意之后,陆坡走到了一个更加偏僻的地方,开始沉思起来。
这件事他不确定部长会不会交给他办,因为谣言四起,自己已经吃了大亏。都怨当初那股得意的心理作祟!他狠狠地把拳头打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如此一来,能够架空地下组织把权力都慢慢夺过来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
忽然,陆坡的双眼发出一抹精光。
对了任濡玉刚才不是提到了,整个庆离中学都在一个大老板的手里攥着吗?既然如此,何不抢先一步和大老板报告所有的消息,然后借他的势力来帮助自己完成心愿呢?
陆坡笑着转身,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却在回头的一刹那见到了他从没想过会在学校里见到的人。
“方溢!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方沅班级的方向,你走错了?我带你过去吧。”
此时的方溢相当狼狈,上一个任务他以为是他在守株待兔,结果在暗处早就有10个特工在等着他,最后自己凭借着过人的速度才成功击杀目标逃出生天,可依旧受了不少伤。
原本想回到总部和那个男人多要点医药费,却又受到指令,要来解决一个学生。这是方溢第一次思考要不要换一份工作,或者说,换一个老板。
“你是陆坡吧。”
“是。”陆坡不知道方溢的来意是什么,他后退了两步才看清对面人身上的伤口,和由黑色变为暗红色的劲装。
方溢想要快些解决陆坡,随便找了个借口:“部长让你跟着我回去,你刚才找任濡玉说的事情,有了线索。”
陆坡第一时间没有怀疑,而是径直跟在方溢的后面走。越走,他越觉得有些不对。
今天不是任濡玉主动到后面找的他,才有被方溢看到的可能吗?什么时候轮到他在外头主动找任濡玉了?细小的差别让陆坡提高了警惕,继续试探道:“刚才的事情好棘手啊,部长有说什么时候派人过来处理吗?”
被问到的方溢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敷衍道:“你回到总部,不就知道了?”
总部!
这两个字出现之后,陆坡恍然大悟,部长是一部之长,眼里怎么可能容的下沙子,自己昨天坦白有流言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
“那个,方溢,我想起来班级里有一份文件要拿给部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行不?”陆坡刚才没有跟着方溢走多远,两人在教学楼旁边的停车处,僵持住了。
本应该寒风依旧的道路忽然安静地连风都没有,冷汗从背后慢慢地渗出,浸湿了陆坡的里衣。今天能不能逃走,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方溢相当不耐烦,执行任务这么久了,想要逃命的人见多了,自然也知道陆坡的心里在想什么。
“我忽然想起来,部长说不回去也行,我现在就把他的消息告知给你。”
没等陆坡做出反应,方溢就用一把极小的尖刃刺穿了陆坡的心脏。
完成这个任务,他就能好好地去休息一下了,顺便给方沅寄封信,让他来家里做饭做菜。
甘肃一处热闹的澡堂。
“瑜舟,我们真的要让别人给我们搓背吗?”黄莘妡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和南方的差别着实很大,女孩子们全身赤果子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她们还保留着最后内衣裤底线,站在冲澡的门口眺望。
“进来都进来了,赶紧的!”黄叶瑜舟原本也在犹豫,可这么多天的奔波身上实在粘腻得让人发疯。黄莘妡硬着头破,随着叶瑜舟走了进去。
另一边卞腾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然而,在隔壁汗蒸房间的角落里,他注意到了一个老头。想了想雾心收藏者的面庞,他猛然一怔——真的!就在这里给他碰到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于是他装作自己不经意地走进,左右看了看,选择坐在了老头的身边。
结果这一坐,让他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熟了!这温度都多少度了!这老头怎么还一动不动的坐着啊!收藏家皮都这么厚的吗?
一秒破功的他只能强装镇定,硬逼着自己坐下。
烫,太烫了!
老头留着长长的胡须,头顶却没有一根白发,应该是剃过了。看起来大概60左右的年纪,不怒自威;即使闭着眼睛,看起来也十分精神。原本在这年纪应该出现的老态少了许多,看起来是个十分健康的人。
老头缓缓睁眼,又慢慢地问道:“你,是从南方过来的吧。”
卞腾连忙说是,又“难为情”地说道:“我在南方犯了点事儿,一路躲到这里来,已经快10天没洗澡了,谁知道这里的澡堂这么烫!”
似乎是被卞腾的语气逗笑,老头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跟你差不多,都犯了事儿。你来这里找到干活的地方没有?”
看似乎有聊起来的机会,卞腾不敢急切也不敢怠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面容惆帐的诉苦:“你是不知道啊老人家,我一路逃到这里已经快用尽积蓄了,今晚也是忍不下去了才带着两个义妹来这里洗洗。干活的地方,估计要等明天后天才能出去找了。”
听到两个义妹,老头的眼里发出亮光,竟然反过来热情地询问卞腾,两个义妹多大了,有没有婚配过?
好在叶瑜舟和黄莘妡先编了一个故事,卞腾直接叙述了一遍,发现老头的兴致更浓了。他心里忽然一个疙瘩浮现:难道这老头,老,老当益壮?
在他充满怀疑的眼神下,老头说出了实情:“你可别误会小兄弟,不是我对她们动了什么心思,而是因为我正好有一个义女,年纪和你的两个义妹相仿,可是我的义女做东西的手艺精巧,却一直不喜欢与人交往;我不停地往家里换年纪和她差不多的佣人,看看她能不能敞开心扉,哪怕聊聊也行,这么久了没一个行的。”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我这义女家乡在南方,这里的北方人说话和性情都不是她喜欢的样子,这才听到你的两个义妹来自南方这么高兴。”
“原来是这样!”卞腾大喜,自己来之前只听说这个收藏家喜欢雇佣年轻的女孩,是为了让他的收藏品能得到青春之气,能永远流传下去。谁能想到,老头竟然还有一个义女!
那么雾心,会不会是出自这个义女之手?
老头看卞腾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便直接张罗着卞腾告诉他旅馆的名字,明天一大早就上门领人。没有这两个义妹,卞腾找起工作也好找一些。
卞腾欢喜的应下,第一步顺利完成之后,赶紧转换了另一个冲澡搓澡的房间。
刚才光顾着周旋,他都差点没有发现自己的屁股已经热到了前所未有的温度!
他先一步回到旅馆,叶瑜舟和黄莘妡回来比他晚很多,女孩子嘛这也正常,卞腾就没有多去在意。
事实上叶瑜舟和黄莘妡早就从澡堂的另一边门出来,然后开始和周围还没有收摊的小贩们问路,她们得记住一些标志性的建筑物,免得到时候逃跑连车站都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