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舟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张木散一定会在国外一直等你,和他相聚不是你最大的愿望吗?你以为裘励是无辜的吗?当年他白手起家的时候赚了多少黑心钱,多少人无家可归饿死他乡你知道吗?就算他是个无辜的人,你开枪了就是开枪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黄莘妡差点气的没吐三昧真火。
在组织里学校里,叶瑜舟怎么难受怎么抑郁她都能千哄万哄给哄回来。
关系到张木散就不一样,她很早之前就跟张木散挑明了叶瑜舟日后要经历的事情,只不过她跟张木散都没有料到会来的这么快而已。
但如今面前的人这个情况,黄莘妡又不好明说张木散已经心知肚明,不然叶瑜舟一个刺激以为张木散什么都算计好了,那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叶瑜舟又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莘妡,裘励倒下的那一瞬间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回放,一遍又一遍,又一遍!张木散他是所有人追求的梦想,一个梦想,怎么能被我这种人玷污?”
“啪!”
黄莘妡扇了叶瑜舟一巴掌,而且是相当用力的那种。
很快,红痕从叶瑜舟白皙的脸上浮现,在最受力的地方,还有了些许的红血丝。
“你说你会玷污梦想,那我们呢?地下组织呢?存在这个世界上还玷污了这个世界吗?我们因为别人有欲望,有利益的争斗,有生死的纠纷才存在于组织,并且盈利。真正要裘励命的不是你,也不是部长,而是看上了裘氏大楼地皮的裘氏集团原来的股东们!”
“什么?!”叶瑜舟震惊的抬头,睁大眼睛看着黄莘妡,生怕自己听错一个字。
“裘励本来隐藏的很好,连地下组织的探子都瞒过了,但是那些股东在侦查地皮面积和地基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裘励的存在,害怕裘励卷土重来让他们到嘴的肉飞走,这才主动找上地下组织,部长这才派人去劫裘励。我们只是代替他人行事的刽子手,真正有罪恶的那些,是起了杀念的他们啊!”
说完,黄莘妡疲惫的往车后座一倒,司机叔叔也默不作声,只是把速度放满了不少。
他知道,现在叶瑜舟和黄莘妡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忽然,叶瑜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笑容里尽是凄凉,
这样看来,她是多么的可笑啊,为别人的欲望而伤痛自责,还觉得自己肮脏。
世界上的恶,从来都藏在暗处偶尔浮现便惊天动地。她忽然庆幸自己扣下了扳机,因为裘励如果没死,后面知道遭受背叛和谁在要他命的时候,是否会照样心如死灰?
“谢谢你,莘妡,我明白了。”
黄莘妡看着仿佛瞬间成长的叶瑜舟,心里一疼,又无可奈何。
速度再慢,车子也终究还是到了庆离中学的大门口。
二人的班级位置不一样,所以不一会就到了分别得时候,看着叶瑜舟坚强离去的背影,黄莘妡眼角里忽然渗出了一滴眼泪。曾几何时,她也是一般,不愿意面对真实世界的模样。
整个下午,叶瑜舟都没有说话,方沅注意到了叶瑜舟的情绪不对,不知道从何劝起,只能默默地陪着。一会会的看着叶瑜舟,怕她的情绪会更低落。
而陈桃又恰巧不巧,看到了这一幕。
突然心里被利刃击中一样的疼痛,她的眼角,慢慢滑落了一滴眼泪。
叶瑜舟只不过是不愿意和他多说话,他就百般的关心照顾。那她呢?为了让方沅记住自己,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对了,手段?
既然她已经加入了地下组织,那么为什么不能请黄莘妡帮忙,让叶瑜舟和方沅的座位调开?
在脑子里形成这个决定之后,课间陈桃立刻去了黄莘妡的班级寻求“帮助”。
黄莘妡被陈桃叫出来已经是万般不悦,后面再听说要她帮忙的事情差点没有当场甩陈桃一巴掌。但是随即她思量一番,哄骗陈桃说会想办法,陈桃也就满意的离去。
回到班级的黄莘妡想起了叶瑜舟在回来的路上说的那些话,开始担忧如果叶瑜舟继续和方沅坐在一起,方沅会发现叶瑜舟的不正常然后刨根问底进一步加速叶瑜舟的崩溃。
可是任濡玉那一关首先就不能过,她早就查出来方沅一开始连去人多的地方的勇气都没有,所以叶瑜舟是被方母和任濡玉一起吩咐着要照看方沅;那她又要怎么告诉大家,现在叶瑜舟才是需要被照顾的?
张木散,你不在的时候,我真的要一个头两个大!
另一边,叶瑜舟班级。
方沅果然不出黄莘妡所料,看着叶瑜舟即将放学了状态还没有任何好转,担心的问道:“同桌,你是不是发烧了?我放学陪你去医务室看一看吧?”
叶瑜舟摇摇头,嘴角一扯弄出个难看的微笑回应:“我没事的方沅,我……中午接到电话家里出了点事儿,所以心神不宁,你别担心我了,专心听课吧。”
“可是同桌你……”
“叶瑜舟方沅!你们给我起来站到班级外面去!”
被喊道的两人一惊,随即认命地站了出去,因为这节课好巧不巧又是宋戚的数学课。
陈桃在座位上得意的笑着,叶瑜舟这样有万千宠爱的人,就应该被人治治!何淡月在一旁看着陈桃的嘴脸,没有说话,只是拿着笔的手握紧了不少。
周围的同学们也没有什么看热闹的心思,因为叶瑜舟被骂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总是在数学上被骂,没什么新鲜感。
宋戚看着乖乖出去的两人,心里相当满意。
正愁着自己没有什么借口和叶瑜舟再次说话,今天她和方沅课上说话就被逮个正着。不过看着叶瑜舟的脸色好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自己还是尽快吧。
一会,宋戚快快的讲完题目之后,布置大家自习,再出了教室大声说道:“方沅你先回去,叶瑜舟你给我过来到我办公室!”
叶瑜舟给了方沅一个“我没事”的眼神,就跟在了宋戚的后面,一开始没大注意,后面她才发现;这要去的地方不是办公室,而是操场。难道宋戚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自己?罢了,是自己和方沅讲话在先,训就训,在庆离中学她被骂的还少吗?
“坐,瑜舟。”宋戚来到了操场跑到边缘的座位,让叶瑜舟坐下。
被喊到的人还处于“瑜舟”这个称呼的不安之中,她不明白宋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现在这种状态下,她很清楚地感觉到脑子动不大起来。
叶瑜舟慢慢坐下,为了避免之后她可能遭受的枪林弹雨,先认错。
“老师,我不该上课跟方沅说话,我回去会把数学书多抄一遍的。”话说到这叶瑜舟才想起来,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开始动笔,今晚估计又要通宵了。不过这样也好,就没有力气去想其他事情。
宋戚看了叶瑜舟很久,才轻轻地问:“你能告诉老师,你究竟为什么数学的字迹最潦草吗?”
什么?
叶瑜舟愣愣地看着她,之前不是都断定抄袭?为什么现在又提出疑问了?
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欢喜从叶同学的心底飘出,这种有人愿意问她真相的感觉,真好。
看到叶瑜舟的眼神里都是不敢置信,宋戚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便都承认了自己的过错:“瑜舟,之前老师在大家的面前太要面子了,所以没有经过什么考虑就信了那个同学的话,对你处罚。可是事后老师的心里又怎么样都过不去,去问了其他科的老师们,她们都说你成绩很好很稳定,所以我意识到可能冤枉你了,你愿意告诉老师实情吗?”
叶瑜舟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多久了,有多久没有人愿意这样温柔的询问她她的真实想法,和做事的理由?有多少人不会问她到底愿意还是不愿意,故意还是不故意?
心中柔软的地方终于能暂时的不假装坚强地敞开,缓缓舒展。
下课铃响起,操场上不一会就人流涌动,叶瑜舟的同班同学看着痛哭不已的她心里更怕了宋戚几分,心里纷纷感叹:这什么老师啊这是?一脸关怀相能把学生说哭成这个样子?!
宋戚一下下的拍着叶瑜舟的背,心里更加自责。
这孩子本来受的苦就多了,不久之前还被自己那样冤枉,现在看她哭的这个模样,得受了多少委屈?
“因为、因为我在初三的时候留级了一年补习数学、把我的基础都补好了而且还做过了几乎高中所有类别的数学题,所以我在写的时候、就、就会很快,也没怎么仔细,才、才会字迹潦草……”叶瑜舟忍住了哭意,和宋戚解释道。
事实确实是这样,除了数学之外的题目有很多都是靠叶瑜舟自己摸索出来的,所以写的时候会慢一些,字迹光是看上去就会工整很多,再说了数学又都是公式和数字,快起来更显潦草。
“原来是这么回事。”宋戚恍然大悟,拍了拍叶瑜舟的肩膀,再次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你为什么留级呢?”
叶瑜舟眼里某种光亮一闪,只是粗略的告诉宋戚,如果不留级补习自己的数学,就会因为严重的偏科考不上庆离中学。宋戚深以为然,和叶瑜舟完美的达成了和解。
两人最后笑着分别,宋戚的心里,总算轻了。
可是当天叶瑜舟回到宿舍之后,依旧把数学书该罚的都抄完了,当然这得益于任濡玉一个晚上没回来。不过书桌上早就有任濡玉留下的纸条写着去市里开会,叶瑜舟也就放心了。
当抄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叶瑜舟脑海里,猛地一下又回放了裘励倒下时的样子,深夜又是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叶瑜舟没留神就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疼的眼角都流了泪。
恐惧从心底袭来,她看着暗暗的窗外,仿佛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裘励,身上流淌着暗红地鲜血,下一秒就会闯进来。
叶瑜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防自己太害怕会叫出来。
可是只有她一个人在,今晚得怎么熬过去啊!
就在这时,她想起了黄莘妡的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便在地板上喃喃自语了起来,也不管裘励真的听得到还是听不到。
“真正要害你的人不是我,是在你尚且活着就盼望着你死去的人。就算我没有动手,他们还会派来十个,百个,千个人来要你的性命。如果裘箜得手,现在在你房间之外的游魂,就会是我了吧。”
可能是心理作用的原因,这样一说,叶瑜舟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四肢也不像刚才无力,从地板上爬起来之后便上床歇息,在想念张木散的思绪中,又度过了一个夜晚。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很快过去。
陈桃跟何淡月以及舍友的关系越来越僵化,要不是何淡月劝住估计都打好几次架了。
叶瑜舟也渐渐发现自己之前的反应太过矫情。
相比真正的凶手和冷漠,也就是学校里杀人不见血的谣言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些人以及裘箜,自己的反应太大了。
在背后咒怨人家千万遍,早晨起床之后也是一副学生模样,按时上课按时下课,然后过着又看热闹的一天。裘大小姐更是人间极品,对自己屡下杀手不算,另一方面还能博求同情让别人以为她才是受害者,才是张木散最合适的人选。
这些都是叶瑜舟课间听一些说八卦音量大的女生得来的,才能细细品味其中惊险。
若是之前被裘箜得手一次,那她那天晚上自言自语的话,也就成真的了。
方沅看着叶瑜舟慢慢地变得和以前一样,也跟着高兴起来,和叶瑜舟课间的谈笑也就多了。他们之间的话题多了一个方溢,所以叶瑜舟每天都在嚷嚷着什么时候要方溢给她露一手,饱饱口福。
可是他们的生活越是变得正轨,陈桃的心里就越是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