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电话很合时宜地响起,小让接起电话之后,没有说什么就挂掉了。他转头告诉叶瑜舟,整个舞厅都翻遍了,没有找到她说的那一条手链。
叶瑜舟淡淡的答道:“跟你的故事比起来,手链算不上什么。”这是实话,如果不是赶时间要回去,怕任濡玉担心,她甚至想让事情发展的轨道偏一偏,自己和小让拜个巴子变成兄妹算了,自己一直都在照顾家里的姐妹兄弟,都没有一个哥哥能够照顾自己。
可这句话,在小让眼里,就不是单纯的事实阐述。
他开始觉得,叶瑜舟说的话,都在为他感到不值得。平说过,回会为自己的经历感到不值的人,一定很关心自己。
他就这样盯着叶瑜舟,不曾移开过视线。
然而,她对面的人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这就意味着叶瑜舟的心智和处事能力,都有不合理的地方。就比如上一秒,她挖出了小让最大的秘密,下一秒,她忽然就没有勇气在劝解下去。
人都知道打铁要趁热,她失去这个机会虽然也包含着胆子不够的原因,但是叶瑜舟冷静分析了自己的地位,刚认识不久,小让说不定(其实一定)有感觉的女孩,要用什么身份劝?
难道自己还得卧底变成小让的女朋友?不,张木散一定会受不了,然后和自己决裂。思绪错综复杂,她的脑袋很痛。
叶瑜舟还在想怎么脱身,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轿车停在窗外。黄莘妡摇下车窗,对叶瑜舟比了个手势,让她快点离开。
“时间不晚了,我该回去了。”叶瑜舟匆忙的说道,就往餐厅之外走去。
小让一直没办法接受叶瑜舟就要这要走开,便两个大步追了上去,和叶瑜舟一样快步出了餐厅。
他不舍地问道:“下一次,我约你出来吃饭可以吗?”温柔的语气,几乎所有的女生都不会拒绝。然而叶瑜舟除外。她对小让摇了摇头道:“有缘自会相见。”
她刚说出口就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看吧,现在要离开太激动了连话都不会说,什么叫做有缘自会相见,她是禅师吗?
说都说了,叶瑜舟也没有再回头看小让一眼,便径直上了轿车。
如果她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轿车和平时不同的是,后面的车牌是新换的。轿车缓缓行驶,离开了小让的可见范围之后,叶瑜舟和黄莘妡相视一眼,抓紧了扶手。司机一个猛踩油门,车子又开始飞速行驶起来。
黄莘妡拍了拍叶瑜舟的肩膀,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瑜舟,对不起,有我在小让不会和你敞开心扉说一些话,所以我……”
叶瑜舟笑笑,握住了她的手:“莘妡,我知道一路走来你都在照顾我,害怕我被组织里的人看不起,这件事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多亏了你,我才能这么快找到任务的突破点。”
黄莘妡惊奇地看着叶瑜舟,问道:“哦?瑜舟,你找到什么突破点了?”
叶瑜舟把从小让那里得到的消息都告诉了黄莘妡,并且和她一起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黄莘妡没有想到,两大财团发家的手段居然这么邪恶,靠贩卖人口?一想到那些人被买去不知未来的地方,她的心没来由地颤了颤。
难怪,有那么多人家,会莫名其妙的丢掉小孩。原来背后就有一条暗链,在进行人口买卖。估计其中规模,可能已经达到跨越全球了。
黑暗,与光明,总是共存。
现在整个任务的性质都转换了,从原来的让股东们的利益不再受到伤害,上升到了要不要继续助长这个黑暗产业。
估计这件事,她要去和部长商量了。
车子继续飞速行驶,叶瑜舟到达校门的时候,已经快要9点,她匆忙的和黄莘妡说了声道别,就向教师宿舍跑去。
黄莘妡对司机使了个颜色,车子便飞速行驶起来,往总部开去。
那时的叶瑜舟还不知道,自己仅有的一丝平静,都是别人的辛苦换来的。她赶回宿舍,发现任濡玉并没有在宿舍之内,而是和其他很多老师一起聚在楼梯讨论了起来。
“瑜舟?”
任濡玉看到了叶瑜舟,招手把她叫了过来。其他的老师们一起看着叶瑜舟,开始小声议论叶瑜舟去干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在一旁的任濡玉笑而不语,等着叶瑜舟朝她走来。
叶瑜舟还心觉奇怪,为什么这么晚了,这么多老师都不休息。她走到任濡玉的身旁,用一种警惕的眼光看着周围。
任濡玉笑着对身旁的孩子安慰道:“瑜舟,你别担心,老师没有怪你这么晚回来,最近学校附近不太安全,以后不要在教室里留到作业写完才回来了。”
周围的老师顿时了然,能和老师住在一起的学生,肯定是热爱学习的。晚上很多自觉的学生,都会留在教室里学习。
其中一个老师大声地说了起话:“有这么好的学习态度是好事,但是今晚啊,有些不太平!赵兰老师傍晚出去到现在,都没了人影,林小副校长现在正满世界的找她呢!”
叶同学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赵兰会在学校附近消失?这没有道理啊,一个老师不是应该比住在学校宿舍的学生更熟悉街边环境吗?
任濡玉刚才也是因为外头议论的动静太大,才出来听听发生了什么。正巧叶瑜舟也会来,有什么话,两个人到屋里说比较好。
于是她对着叶瑜舟,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好了,你明天还要上课,老师先带你回去休息吧。”
就这样。两人顺利的离开了议论的人群。
一进房间,任濡玉就拉着叶瑜舟左看右看,确认叶瑜舟平安无事只是脸上带点妆容,才放心下来。
她着急的问:“瑜舟,你加入组织之后,究竟在做什么任务?”现在她都怀疑,是不是组织看瑜舟长得好看,就拉去做陪酒小姐!
叶瑜舟的眸子有些低垂,不敢直视任濡玉。
她轻轻地拉着任濡玉的手,两人一起坐到了床边。
“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叶瑜舟有些沮丧的问道,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其实没有什么问的必要,只是想找一个人变相的倾诉这件事情。
任濡玉难得看叶瑜舟不把事情憋在心里,找自己倾诉,于是大方地回答:“当然可以了瑜舟,你有什么困难和问题都能跟老师说。”
叶瑜舟斟酌了一番,随即说道:“老师,如果我知道这样的行为会伤害一个人,但是我还这样去做了呢,是不是说明我很坏?”
她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如果任濡玉告诉她,她确实这么坏,说不定以后做任务的时候能更麻痹自己。可是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在挣扎,说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因为形势所迫。
任濡玉听到这句话也愣了一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让瑜舟绝望到问这样的问题。她意识到面前的人状态不好,而且和之前瑜舟想不开时候的氛围,有所相似。任濡玉知道,自己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瑜舟,谁都看得出来,你的本性不坏。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各取所需,在一个特定的情况下,不论是谁,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任濡玉用自己最委婉的方式劝阻到,世间本就没有真正的好坏之分,都是相对的状态,她害怕叶瑜舟会想不开。一个17岁的女孩,在背后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她已经注意到,叶瑜舟的作业有很多都是字迹潦草,虽然质量还在,但一看就是早读课上补的。而且下午的课,几乎都没有什么精神。再这样下去,她不怕叶瑜舟的成绩下滑,怕她的身体吃不消。
叶瑜舟细细地咀嚼着任濡玉的话。
对啊,就算平和小让是打着正义的旗号,要吞并两大财团。但是对于b财团的千金来说,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已经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难道伤害别人的,就一定是对的?
她陷入了沉思。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两大财团皆大欢喜,停止人口贩卖,又同时让平和小让得到应有的补偿?
这比奥数题还要难啊!叶瑜舟痛苦的抱住脑袋,她想自己解决这个任务,而不是一直依靠黄莘妡的帮助。甚至,最后沦落到去求部长的地步。
任濡玉看着叶瑜舟越来越痛苦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本来她今晚还想和叶瑜舟说赵兰安排罗妙回来的事情,可是现在赵兰也不见了,瑜舟的表现令人担忧,这该如何是好?
看来,只能先把这件事情压一压,她害怕太多的心理压力,会再次对叶瑜舟造成伤害。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叶瑜舟的头,柔声安慰道:“瑜舟,你还小,有些事情能别想太多的就不要想太多,活的开开心心的最重要。”
忽然,叶瑜舟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她高兴地跳起来,抱住任濡玉转了好几个圈。
任濡玉一脸疑惑,但又为叶瑜舟突如其来的高兴感到欣慰。还好,这一次她发挥了作用。
“谢谢你老师!我先去洗澡,今晚我们都要做个好梦哦!”说完,叶瑜舟就一蹦一跳地进了浴室,边洗澡还边哼起了歌。
在原地的任濡玉微笑地看着浴室的方向。
瑜舟,趁现在你高兴,其他的事情,老师帮你先处理。
军火库建设地。
小山丘上的张木散和倪久舜,不知不觉已经从两瓶啤酒喝到了两箱,可惜两人都天生酒量不错,现在为止只是有些微醺。
倪久舜哈哈地问着张木散:“兄弟,你是不是今晚没有美女在怀,才来找我这个糙汉子的?”
张木散难得也笑了出来,答道:“是啊,今晚她说不定会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说完,张木散又猛地吹了一瓶啤酒,速度之快,令倪久舜咂舌。
事实上,刚才那句话,倪久舜还没反应过来,可能是酒喝多了,脑袋的反应有些慢。
什么?叶瑜舟今晚会跑去和其他的男人一起吃饭?这小女孩胆子是钢做的不成?
“别沮丧,兄弟去替你讨回公道!看我不把那个奸夫打的他娘都不认识!”说着,倪久舜就要起身往外走。
张木散一个手就把倪久舜拉回了地上,冲击力有些大,倪久舜捂着屁股一脸哀怨的看着张大少爷:“你干什么?老子是要帮你讨回公道的!”
没有理会即将爆炸的倪久舜,张木散看着远方静谧景色,沉默不语。
他知道,叶瑜舟会做任务,是因为不想在地下组织里被人看不起。当初加入地下组织,也是因为自己当时没有能力保护。可是现在,他有能力了,却要看着叶瑜舟天天风里来雨里去。
很早以前,母亲和自己交代过,以后有了想要守护的女孩,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年代,女孩在外面闯不容易,还很可能什么都被骗走。
当时他还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或者是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想要守护的女孩。但是现在懂了,也太迟了。
他一直想要弥补,最开始没有把握好尺度,让叶瑜舟受苦的那段日子。可是现在前面还没补上,后面叶瑜舟就又开始进行新的磨砺了。
黄莘妡和自己说叶瑜舟做任务和别的男人跳舞的时候,他简直都想问出那个男人究竟是谁,然后千刀万剐,扔进地狱。但是黄莘妡就说了一句话,他一下就熄火了。
“你最初没办法保护她,她就已经学会披上铠甲了。”
每一个向自己投来爱慕眼神的女生,他都能猜得出来,她们心里所想,就是以后有一个强大的男朋友,能为她们挡住一切的风雨,让她们只要负责美丽和活的轻松就好了。
可这些在叶瑜舟身上,好像就反了过来。
她和自己去食堂的时候,从来不让自己帮忙付钱,直到后来,张木散连自己往叶瑜舟盘子里加多少肉都得提前算好,免得让她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