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回不去的是曾经

    惊讶,痛苦,挣扎的情绪,一下子在秦素吟的脸上尽显。她们就这样互相对视了很久,直到叶瑜舟开始想逃避她的目光,秦素吟才开口说话。

    “原来是这样啊,瑜舟。”她的脸上露出惋惜的笑容。

    原来和她相恋如此情深的完美爱人,比自己小4岁。是因为俊朗的外表高挑的身材,自己才被一直蒙蔽吗?

    叶瑜舟将自己当初隐瞒这件事情,怕秦素吟接受不了的事情全盘托出,乞求秦素吟的原谅。如果不是一年前的一念之差,毛尤一也不至于心智不成熟走到今天这一步。

    秦素吟温柔地摆了摆手,将头又往枕头上靠近了几分说道:“瑜舟,我没有怪你,相反我还要谢谢你,让我在开学以来这一个月里,拥有了这么美好的回忆。”

    说完,秦素吟就闭上了眼,不用想都知道,她开始回忆和毛尤一在一起的每一刻。

    从开始连她自己也不敢置信的一见钟情,到后来的习惯相伴再到形影不离。其实秦素吟知道,他们是被羡慕的那一种情侣,能考上一样的高中,以后只要毛尤一愿意,他们就能考上同一所大学,然后见家长讨论婚事,一切顺利地不能再顺利。

    人算不如天算,4岁的年龄差,4年的阅历,造成的人生结果足以截然不同。

    怪只怪,我们没有在对的时间相遇吧,尤一。

    从秦素吟紧闭的美眸之中,满满蓄出一颗晶莹,从她消瘦的脸颊滑落。

    该说的都说了,叶瑜舟觉得自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而且她也怕自己会因为良心巨大的谴责而告诉秦素吟她拼命想要隐瞒的事情。

    “素吟,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多像普通朋友之间的道别,谁又能想象她们以往的亲密,是不允许说“改天”这样模糊的词汇的?

    躺在病床上的人微微点了点头,却始终没有睁开闭着的眼睛。

    不想看到连瑜舟都离开自己的背影啊。秦素吟自嘲道。

    到了医院门口,司机难得很有耐心的在等待,见到叶瑜舟的时候也没有出言数落,只是默默往庆离中学的方向,发动了车子。

    “想哭就哭吧,一回到了学校,就没这个机会了。”司机大叔转头,对叶瑜舟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

    叶瑜舟没有回应司机,而是选择真正释放了一次压抑已久的情绪,大哭了起来。

    往事像排山倒海一样朝她压来,从进学校的懵懵懂懂到被人冷眼以待,从在学校里的被人流言蜚语再到遭人暗害。两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一次与方沅险些阴阳相隔,现在她同桌还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欠下部长一个人情未知的08004案件,和张木散原本大打算表白但是一再被耽误的优良时机……

    她知道成长的路上可能会遇到很多的困难,可是不曾想到,这些困难会来的如此之快。

    发泄的时间总是意外的令人感觉更快,不一会,叶瑜舟远远地看到了学校的大门,用手臂胡乱擦了擦了脸上的眼泪,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没有别的考虑,她径直走到了食堂。

    早上一顿折腾,中午再和秦素吟“坦白”之后,她的精神和身体都收到了极大的考验。

    饥饿感一阵阵地袭来,叶瑜舟跑进食堂以堪比饿鬼的速度打好了饭,随意坐了个位置狼吞虎咽了起来。

    越吃,叶瑜舟心里的委屈就越往上涌,到最后居然连嚼都不嚼就往嘴里塞,借此来抑制住自己再一次想要哭泣的冲动。

    张木散就在她不远处的后方,呆呆地看着叶瑜舟这副狼狈的模样。他的面前有两份早就已冷却的饭菜。

    早上在叶瑜舟离开之后,他就派人去和黄莘妡问清楚事情的完整经过。

    原来在那天,他注意到的那个鬼鬼祟祟又有些熟悉的人就是毛尤一,赶在他和叶瑜舟说这个疑虑之前,事实真相就找上了叶瑜舟。

    做出交出证据的选择需要怎么样的勇气,张木散不知道,但是可以想象。当时的她,该多么痛苦。

    一直看着叶瑜舟吃完,走出食堂,张木散才默默起身把面前的饭菜倒了。

    方沅那边他还一直没有去过,这一次先给父亲打个电话,问一下有没有认识的顶尖脑科医生能对方沅的病情有帮助,如果这一切能够让师父的脸上重新出现笑颜的话。

    叶瑜舟有些浑噩的回到教室宿舍,任濡玉可能中午开会又没有回来。她狠狠地把自己摔在床铺上,对自己命令道:这一觉睡起来,就不许再沮丧了。

    裘家市区大宅。

    裘励满脸笑容地邀请张云修进了他的书房,似乎有钱人家的书房都是一个装修风格:一张贵的要死的原木雕花书桌,许多不知道看没看的书堆成的一道书墙,一些摆在装饰架上的名贵古董,以及会客同样贵的要死的红木座椅。

    “张兄,最近看你好像很清闲。”裘励开口说道,挥手示意张云修坐下。张云修也不是第一次第二次来了,坐的相当随意。

    “裘兄,我这个人就是很喜欢清闲,来来来泡茶。”四两拨千斤,张云修知道自己手头上周有个项目,和裘氏刚开展的一个项目相像,所以在裘励今天来找他之前就把项目转移给了另一个企业。

    这句“最近很清闲”,暗藏深意啊。

    裘励也是知道,张云修这么做是出于不想因为一个项目伤了两家的和气。经营项目固然会带来很多的利润,可是不经营也就连利润纠分都没有,岂不美哉?

    两人开始一人泡茶,一人等茶,泡茶的过程中偶尔几句闲聊。

    “听说木散那小子最近有在做些事业,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小孩子打打闹闹,不足一提,裘兄的千金最近可还好?是否走出了心灵打击?”

    “唉,那孩子别提了,娇贵得很,有空让木散那小子去劝一劝。毕竟他们的缘分是在这里的嘛。”

    张云修看着一个名贵的古董花瓶,脸色看不出阴晴。

    裘励打的什么算盘,他懂。企业两大龙头商业联姻,这其中带来的利益是不可估量的。不过裘励可能没有算到,连他自己这个糟老头子都是抢来的老婆才开创的幸福人生,又怎么可能会被这种世俗婚姻所拘泥?

    正在泡茶的裘励无时不刻在观察张云修的反应。

    裘氏相比张氏,其中最大的不足就是在跨国企业市场上已经占据不了什么比重了。对于张云修,他更多的不是想摧毁,而是想攀上关系。

    1991年,只要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在未来想在中国有一席之地根本不是难事。

    多年精打细算的商业生活和政治嗅觉告诉裘励,跨国企业的发展在未来的30年都不会衰弱,极有可能变为世界潮流!

    只要搭上一根线,他主国内,张云修主国外,这两家企业就可以垄断几乎3分之一的经济。再苦心经营个30年其中财富,何止享受5代?

    自己在如何让拼死拼活,最多也只能活个7、80年,这些年应酬下来之后自己的身体如何让,裘励也清楚。

    他唯一牵挂的只有自己家里那个还在疗养感情伤害的女儿,在自己百年之后该如何找到一个合适的依靠。

    他希望张云修能懂得正是因为有这份顾虑,他才暗中派人观察张木散。不过奇怪的是,张木散究竟为什么开始忽然组建暗色势力好像被抹去了一般,让他无从查起。

    此时的裘励并不知道,调查不到的理由正是他夫人的杰作。

    在从欧洲飞往国内的国际飞机上,一个穿着和长相都十分贵气的妇人正一脸愁容的坐在座位上。

    裘夫人心怀质疑,裘励现在不过快50的年纪,如果对裘箜失望,或是觉得裘箜一个人难担大任;就极有可能会再造一个“继承人”出来。

    在贵圈里见惯了私生子与正式家族继承人争夺产业的裘夫人并不是很希望这样的闹剧发生在自己的家庭里。她很爱裘励,她承认。可是这份爱,渐渐地要比不上自己对女儿裘箜的爱了。

    长时间的应酬,聚少离多,早已经把她心里的爱情浇灭。

    在裘励的眼里,裘箜必须是样样完美的。

    回到书房。

    一壶热茶已经泡好,裘励倒了两杯和张云修一起举杯,热茶下肚,两人的心都平静了些许。

    关于张木散和裘箜联姻的事情张云修不感兴趣,裘励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谈。

    “张兄,城里我有一批货很久都没有出了,希望这次能借张兄的东风一用。”

    原本以为会有些犹豫的张云修居然出乎意料地爽快答应,着实让裘励开心了一把。这样一来,他终于不用再听董事会的那群家伙把这批货拿出来说事,这两天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就在这时,张云修忽然开口道:“裘兄,我还有一个小条件。”

    兴致勃勃的裘励都不多问便一口答应下来:“张兄你说,我一定做到。”

    张云修淡淡一笑道:“我们双方监视孩子的人,都撤了吧。”

    窗外阳光的风景依旧,只是室内的气氛开始转化得诡异起来。

    裘励的脸上原本的喜色凝固在那一秒,随后露出严肃的面容。

    双方都派人去看小孩子的动态和生活,本就不是一件大事。在今天他侧面提及裘箜和张木散的婚事之前,这样的行动一直都是两家默许的,也一直在进行的,已经3年有余。

    可以说,裘励是看着张木散长大的,而且越看越满意,早把他当成自家的未来女婿。

    忽然,张云修告诉他,这样的活动要停止了,潜台词不就是:我对你们家没有继续交往的意思了吗?!

    裘励正要发怒,张云修就把茶杯放回了桌上,发出一声清响,震回了裘励的神智。

    对,他现在在和世界顶尖跨国企业的董事长坐在一起谈话,而不是菜市场上因为几分钱讨价还价的菜贩,居然还会有朝他发怒的念头!真是疯了。

    话说回来,张云修的气度也真是不一般,懂得如何放低姿态。一句裘兄裘兄地叫着,都让他放下防备来以为自己是他的兄长了。

    张云修不疾不徐地说道:“现在孩子们也大了,如果监视的人会发现,很有可能会引起他们的叛逆心理,我猜裘兄也不想千金过早离家吧。”

    仔细想想,这话不无道理。他们的孩子都是人中龙凤,一年比一年聪明。

    这些监视的小手段也该停止了。

    笑脸重新回到了裘励脸上,两人随即开始洽谈其他的生活爱好。

    如果此时有旁观者,一定会感叹张云修的手段非凡。让裘励对张木散保持距离的同时又能让他明白两家之间的差距,不要轻易的忘掉自己的地位和本分。

    纵观全局,有情绪波动的一直是裘励,而风轻云淡又满盘皆赢的张云修只是寥寥几语。

    熟智熟愚,尽显其中。

    庆离中学。

    下午,叶瑜舟精神好了不少,来到班级等到何淡月与陈桃来之后,开始讨论和任濡玉一起和学校其他的老师一起看望方沅。

    只要噩耗还没有传来,就是最大的好消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陷入下一个任务的忙碌之前,思考自己还拥有什么,一定要去珍惜什么。

    就在这时,任濡玉一脸激动的跑进班级,伸手抱住了叶瑜舟对她说道:“方沅醒过来了!”

    “什么?太好了!”3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都表示十分惊喜。

    任濡玉继续说道:“学校的老师们已经组织好了,一放学就包车去医院看望方沅,你们一下课就去校门口,知道了吗?”

    她们纷纷点头,不久上课铃声响起,所有人回到了座位上。

    坐下的那一刻,叶瑜舟才意识到,如果晚上再去看方沅,那她就相当于一整天没有好好地和张木散吃一顿饭说一句话了。

    怀着抱歉的心情,她在第一节课下课的同时,就走出了班级,希望找张木散好好说一会话。嗯……一个拥抱也是可以的吧?

    可当她赶到张木散班级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个喜欢在心底的人。失落的情绪在叶瑜舟的心里洋溢。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习惯你在我的生命里每天出现了,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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