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在火器上下的功夫远远在前朝之上,军器局和兵仗局各司其职,全都是兢兢业业研究改进各种火器。其中,在打下交阯之后,出自安南的神枪就被张辅带回了京师,历经无数工匠的反复琢磨,原本只是具有射程远这一优点的神枪就衍生出了一系列产品。
张越此时从箱子中取出的五管神枪是兵仗局的最新利器。枪身用精铜铸成,长约三尺,用来装火药的药匙大约能装填三钱火药左右。只是不同于寻常火铳常用的实心弹丸,这五管神枪配套使用的都是带三棱倒钩的锋利箭镞,后头还设有用于隔绝空气的铁木力。
想到当初拿到这批东西的时候,兵仗局的那个胖太监就让人演示过,三百步远的一块靶子竟是直接贯穿了,张越忍不住拿起这神枪端详了片刻,见旁边的向龙和刘豹都是满脸紧张,他就笑道:“怕什么,里头又没有装药,又没有上箭,走不了火!”
给王唤送好了东西刚刚赶回来的连生和连虎脸上通红,初次见识战阵的紧张害怕劲头过去,剩下的就是那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胆量。此时,连生小心翼翼地从张越手中接过神枪,随即竟是咧嘴笑道:“少爷,如今人手紧缺,要不待会让我来试试这家伙?”
“如果是个人都能用好火器,那么还要神机营何用?周百龄马上就会亲自带人过来,他们都是神机营的老手,到时候能有什么样的战果就只能看运气了!”
情知如今的火铳更多只是为了打乱骑兵冲锋或者步卒行进的队形,不指望精确瞄准也没有精确瞄准,张越自然不会奢望能像那个胖太监吹嘘的那样一箭贯穿三个人,搁在现代,真能百发百中的也就只有狙击手而已。数了箱子中配有铁木力的特制箭镞,发现总共也就是每把神枪两支箭的分量,他原本还有些懊恼,但想清楚之后就苦笑了起来。
真正的机会恐怕就只有一次,若是一次齐射落空,难道还能奢望人家给你机会再装填一次火药?
刚刚经历过又一次激战的西墙此时已经被基本收拾干净了。鞑虏的尸首被一具具丢下了城墙——用某个军士的话来说,那就是哪怕有个万一撑不住了,这城下堆起的尸体哪怕不能阻一阻鞑子进城的道,至少也能把他们寒碜个半死——仗打到了这个份上,无论是武艺高人一等还是本事稀松平常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血在燃烧在沸腾,纵使是平日胆子贼小的,也在一次又一次硬着头皮上的过程中逐渐挺了过来。
“鞑子又来了!”
甚至不用瞭望台上敲起警钟,城墙上就有刚刚轮换上阵的军士扯起嗓子嚷嚷了起来。一时间,刚刚稍有松懈的气氛陡然之间又紧张了起来。不同于中原那些稍具规模的小城便是四门俱全,兴和堡只有东西两个城门。之前三次对方都是狂攻东门,西门那边压力稍轻,这一次大多数人都以为依旧还是老样子,可郑平原看到那大队人马以及攻城车的转向之后,立刻就醒悟了过来。
他随手抓了一个亲兵,厉声喝道:“让王都帅赶紧,以瞭望台警钟为号从西门杀出去!”
看到这亲兵撒腿就跑了下去,他又对另一个亲兵吩咐道:“让副千户上瞭望台,随时准备发令!”
把这两件事安排妥当,郑平原正担心西边是不是压力太大,想着是设法匀几个人派过去,还是这里留下人指挥自己亲自赶去坐镇,却看见有人三步并两步地从楼梯冲了上来。认出那是张越身边的两个壮汉,他索性急步上前劈头就问道:“小张大人那儿能不能顶住?”
牛敢虽说不善于拉弓射箭,但那身蛮牛似的力气在逃亡路上力拼马贼也不在话下,这会儿张越让彭十三带他过来增援,他便二话不说地提着那把新得的佩刀来了。此时此刻,见郑平原竟是对着自己发问,他不由得愣了一愣,还是旁边的彭十三先答的话。
“西边周千户把神机营剩下的火铳兵全都带上去了,由他接手居中调派,应该能撑过这一次。大人说这里在刚刚三次冲击中恐怕损失惨重,让我们两个过来帮忙。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正好见着王都帅,他还说箭支恐怕不多了,堡中那些铳兵也得压上去。”
前头一条消息总算是让郑平原心里一松,之前因为堡中的火铳手多年没用过火铳,而放着几百支崭新的永乐火铳和大批火药不能使用毕竟不是法子,因此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请了那些神机营的熟练士兵手把手地教,如今箭楼里那批火铳手都是这么来的。如今临时抱佛脚也该抱完了,所有人都只能拉上阵,周百龄腾出手来,西边那儿也就不用他操心了。
“打!”
听到箭楼中的那一声厉喝,郑平原一瞬间把所有杂念都赶到了一边,几乎想都不想就转过了身子,已经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望向了那黑压压的攻城大军,旋即就对彭十三和牛敢吩咐道:“废话我也不说了,那边的垛口原本是三个刀牌手负责,眼下只剩一个了,你们两个就到那儿去,不要忘了带上盾牌,小心鞑子冷箭!”
眼看大批人再次冲了上去,策马站在那面黑色鹰旗下,失捏干面色轻松得很,甚至还用马鞭指着兴和堡笑道:“我和父亲说最多需要一天一夜,看来我还是高看他们了。这次之后只要再攻一次,他们就绝对支撑不下去了!若不是咱们来的这一路上正好裹挟了这么两个给瓦剌太平部赶出来的小部族,他们不靠我们这个冬天就过不去,这次的损失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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