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宏话音才落,就见前方高空处有清风徐来,悄然无声之间,已自平地升起一幢高敞牌楼,上有彩玉装缀,巧色涂摩,丝绦系珠,精丽无伦。
少时,出来两名各捧玉瓶香枝,华服大袖的女子,对他万福一礼,便分立左右。
魏子宏自能看出,这处牌楼只是阵中侧道小径,不过他也知晓,自己虽身领瑶阴掌门之职,但终归不是洞天真人,还不至于对方开了正门相迎。
由牌楼往里望去,见内中雾气遮掩,朦朦胧胧,不甚真切,他若开额中神目,不难辨清真实,不过此来是为做客,如此做便是冒犯了,也就未有动作。
再等片刻,里间有花叶飘出,须臾盈香漫空,方柔嘉额挂珠玉,一身贴体秀服,纤腰修束,绶带遮膝,长裙曳地,款步姗姗自内迎出,到了外间,敛衽一礼,道:“不知魏真人到访,小女有失远迎了。”
魏子宏起手还礼,道:“魏某冒昧登门,还望未曾打搅方道友修行。”
方柔嘉秀眸含笑,道:“魏掌门言重,只是尊驾却比小女预料的来晚了些许时日。”
魏子宏道:“俗务缠身,难做自主。”
方柔嘉轻轻一笑,侧让过半个身子,道:“外间不是待客所在,请魏掌门随小女入内吧。”
魏子宏称谢一声,脚下起云,随她入了那牌楼。
到了里间,转目一顾,就见身处一片精巧庭院之内,石山水榭,亭阁花木,无不具备。不过百丈之外,有一清水池塘,内栽有数亩荷花,仿若知客到来,俱是瓣展叶舒,随波轻晃。
这时耳畔听有欢声笑语,循声看去,见几株桃花树下,秋千轻荡,蝶影纷飞,有几名彩衣女子聚坐一处,个个恬静闲雅,正吹箫抚琴,轻奏乐语。
随音起来,有鸟立枝头,鸣声伴歌,更有仙鹤起舞,翩翩而动,可谓姝丽缤彩,花鸟依人。
那些女子察觉有外客到来,多是嬉笑着散开,去了花丛后回避,有一二大胆的,还转至树口,还悄悄打量。
方柔嘉此事也是移步进来,笑道:“此些都是方才入门未久的弟子,无甚规矩,真人莫要见怪。”
魏子宏暗忖道:“此处不见蒲团丹炉,古鼎青烟,却见轻香徊衣,百花锦绣,但却太过消磨意气,不是我辈修道人久居之地。”
两人再行走百余步,方柔嘉把袖轻抬,指着一泊在池边的小舟,道:“魏掌门请这边走。”
魏子宏点点头,与她一同登了上去,方柔嘉指捏法诀,脚下小舟轻轻一荡,就擦着水波,如箭飞去。
数十息后,到得一座绣楼前停下,一名看去十七八岁,体态丰满的女子迎了上来,对着魏子宏好奇看了看,道:“方师姐,不知这位道友是哪一派俊彦?”
方柔嘉道:“这位瑶阴派魏掌门。”
那女子有些吃惊,忙是闪身一边,把首一低,道:“原来是溟沧张真人高足,妾身失礼了。”
方柔嘉道:“此位是值仪赵娘子,祖上先辈,却是自溟沧派九城中出来的。”
魏子宏不禁多打量了这女子一眼,骊山派当年之事,他也少许听闻过一些,这段典故,他也是知晓的。
玉陵真人登上西河派执掌之后,因初领此位,根基不稳,是以曾向玉霄、溟沧两派借了不少人来充作弟子。
这等事,两派自然也是愿意的,不过此事玉霄派稍稍做过,竟然还顺道遣了几名元婴修士前来做供奉,偏偏玉陵真人当时还无力回拒,若非其后来其修至洞天之境,也不知山门究竟谁主谁客。
倒是溟沧派送来了不少九城人种,玉陵真人后来门下弟子之中,有不少就是此等出身,不过自从她摒弃西河道统,立得骊山门户以来,此班人也渐渐少有听闻了。
两女请了魏子宏到了堂上坐定,未曾说得几句,却有一道飞书过来,方柔嘉告罪一声,就去了屏风之后。
赵娘子则陪坐在侧,笑问道:“魏掌门一路过来,观我门中景致如何?”
魏子宏心不在此,故只顺口夸赞几句。
赵娘子听了却是当真,兴致勃勃道:“这几处小景,却还比不上百花道,那是祖师亲手布置,称得上一步一景,特别其中‘月盘珠’、‘裳观羞’、‘柳剪叶’这几处,更是奇绝,魏真人若有意,妾身更引真人前去一观。”
方柔嘉这时又转了出来,见赵娘子这里说着,魏子宏面上微笑,却只有一句没一句回应着,笑了一笑,使了个眼神,赵娘子见了,找了个借口便就退下了。
方柔嘉坐回席上,歉然道:“魏掌门见谅,本是奉命请真人前来作客,怎奈近日魔穴将现,家师在查验灵机,尊驾恐要等上几日才能见得她老人家了。”
魏子宏不以为意,骊山派再如何也是玄门十派之一,他从未指望上来便能见得玉陵真人,只道:“此次也顺道来访,再有拜谢上回往援之情,不敢相扰贵派掌门。”
方柔嘉叹道:“魏掌门客气了,上回柔嘉来得甚晚,不曾帮得道友什么忙。”
魏子宏半开玩笑道:“如今却有一事,不知道友可相助否?”
方柔嘉问道:“却不知何事?”
魏子宏道:“我此行去往西海有要事,只留下蝉宫修士守那小界,恐其为玉霄所侵,故想请道友前去相护,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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