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这具分身方往那光幕之中进去,却感到一股柔和力量上身,又将之推了出来,不觉一讶。
他查探了片刻,发现却是那其中被人设了一层禁障,外来之人,法力稍强,便难以侵入。
以他道行,不难起法力将之强行打散,只这里间存有他待取的功法密册,还有不少丹玉,要是出手太重,坏了什么布置,致其残损,倒也不美。
他一转念,伸手一点,自分身上收得一缕精气回来。
这具分身原先维系在力转二重之境,相当于一名玄光修士,此刻这么一施为,道行立降,登时只能比那明气修士了。
只是如此,却仍是不成,似除此外,还有一层障碍。
他微微一思,暗忖道:“莫非是神魂之故?”
细想下来,倒也有此可能,洞天府邸对象相修士来说,可以说是自家后院了,除非遭外力强闯,当然不容外人窥觊。
别人或会难住,或以缓力慢慢化解,不过对他而言,应对起来却也容易,伸指一点,将一缕神魂在分身内暗伏下来,不再如先前那般主动驾驭,还如探访东莱洲时一般。
不过与那时不同,现下他修为高深,分身一举一动,虽是自家为之,但他皆可看在眼中,如有必要,亦可取而代之。
这一番施为下来,他再试了一试,果然如此一来,前方顿无有阻碍了。
笑了一笑,摆袖一挥,分身就飘飘荡荡入了小界之内。
那分身入内之后,先是一阵浑浑噩噩,待清醒过来,眼能视物之后,发现自己落在一道江河之畔,水面甚宽,浪花翻涌,江流湍急,两岸山形地势起伏不平,望之辽阔。
再一仰首,抬头有青天,举目有日月,更远之处,似还有无数星辰。
张衍在外端坐,透过分身之眼见得此景,不觉咦了一声。
这里情形,好若来至另一方天地,不似寻常洞天,倒似是一处小界了!
洞天修士待入得二重境,道行精深,法力足够之后,就可设法开辟洞天,作为自己聚纳灵机,存身护道之所在。
与人斗法若是不敌,大可躲入其内暂避,只要洞天之内灵机不绝,便不虞有事。
不过亦有一缺陷,开辟洞天,亦需海量灵机,且若长久无人看顾,或是灵机摄取太过,其必会崩塌消散,未来若还有机会,便需化大气力重作开辟。
而小界又有不同,能开辟小界之人,修为至少也是到了飞升之境的大能修士,可把外界洲陆山川灵气移载入内。
比如那渡尘宗原先所居之地玄鹭洲,曾集数位天外修士合力联手开辟,又取地气置入其内,又留下生人繁衍生息,真真正正可称得上是自成一界了。
张衍曾去几处同辈所辟洞天之内,多是空空荡荡,只有一些营造而出的山水陆洲。
便是最慕享乐的孙真人,除了一片烟雨朦胧的大泽之外,也再无他物,并非他们不愿用心营造,而是道行未够,做此等事不过是徒耗灵机。
不过洞天之中若有得力法宝支撑,那就有又当另作别论了。
张衍知晓,晏长生早已耗尽本元精气,丹玉又明言不动,按理说也无余力在洞天之内另作布置,因而他猜测这其内或许藏有什么镇压洞府之类灵宝,当下来了几分兴趣,更是留神。
那具分身在河畔站定后,就转目四顾,其记忆之中,自己是溟沧弟子,昭幽门下,来此是奉师长之命,找寻一本功法及些许修道外物的。
在原地默默感应了许久,发现天地皆蕴灵机,有几个方向感应尤盛,便决定先去那几处察看一番。
他气息一吸,就清气盈身,便腾空而起,沿着大江一路漂游。
行有半个时辰,见两岸之上,竟有搭建起来的屋舍。
张衍将此看在眼中,目光微闪,这说明这方洞天之内,还有生人居住。
不过这洞天之内,多一人修持,就需多耗一分灵机,若不是弟子之流,绝不会如此做。
但看这情形,当又非是晏长生弟子。
正思索中,分身又再行出数十里地,听得前方有隐约有歌声传来,曲跳高亢,昂扬激荡。其放目远眺,见万里长河之上,一叶孤舟泛波而来,上面站着一个虬须大汉,身高体阔,腰间系剑,手中拿着一只酒葫芦,边唱边饮,极是豪迈。
靠得近了,那大汉也是瞧见他飘身过来,先是一讶,大声道:“耿某何幸,今日得见仙人,”他把手中酒葫芦高举起来,拍了拍,道:“此间有好酒,不比仙酿,但胜在劲道足够,若不嫌弃,这位仙友何不过来同饮?”
龙渊大泽,涟逍岛。
这方地界在玄水真宫之外,甚是广大,按例是宫主门下弟子居聚之地。
而此任宫主齐云天因此前只收了周宣一个记名弟子,故此成了其平常修行所在。
今日岛上,周宣却是摆开了宴席,而所宴请之人,非是什么同辈修士,而是一名浮游宫上的值事道童。
这道童道号隽明,虽在天宫当值,但自身却无甚修为,平日在灵眼之内,也只是靠着禁制法符才能行走。
而他可是知晓的,下任掌门不出意外,定是由齐云天来接任,周宣纵然是其记名弟子,那也是未来掌门门下,
今番见其对自己异常客气,几是待若上宾,不觉有些受宠若惊,还好他未曾昏了头,知内中必是有事,几杯酒后,就小心问道:“真人唤小童,可是有什么吩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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