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再打量这具分身几眼,伸手一抓,取来一把炉灰。
法力转动之间,立时祭炼出来一件道袍及诸般散碎物件,俱是各有巧用,尤其这道袍,此虽挡不得神通法力,但是抵御寻常刀兵水火却是不难。
只是这具分身是从他精血中分化而出,若醒来之后见得在自己,不定会引动其躯内一缕心识本源。
为避免那禁关察觉,是以做完此事后,就将之留在了原处,自家则是一振衣袖,驭动塔阁,飘飘飞去云中了。
这具分身离了张衍之后,过不多久,自然受得禁阵关注,然而其心澄如镜,只刹那间就过了心禁,其时人影一晃,受一股无名之力牵引,眨眼就自原地遁去不见。
张衍在天上看得分明,见得此景,却是眯了眯眼。
按照常理,过了此关之人,也当自家入洲,可这分身却是被禁阵主动送进去的,好似觉察到其与一般人有所不同。
他即刻觉察到,此阵与一般循规蹈矩的死阵不同,许已是生出识念的生阵了。
如是这样,或许还会生出更多变故,不过分身一旦败亡,他立刻可以察知,况且还有伏魔简在,故而丝毫不用担心,当即坐定下来,闭目修持,只等其本识开悟。
不知过去多久,那分身自一片浑浑噩噩之中醒转了过来。
他眨了眨眼,见自己睡在一块大石之上,努力伸展了一下手脚,又仔细看了看四周,认为此地应是在一处深山之中,不觉自语道:“不知师父到底身在何处?”
他记忆之中自己唤名张明,自小跟着一名老道人在山中学道,而这一次,却是随其出海寻访一座仙山。
只是虽成功找到此山,却受外间禁阵所扰,他被一阵狂风卷入了这陌生地界,师徒二人就此失散,故而此刻心下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到自家师父。
他抬头看了看,见天中阴霾遮日,仿若有一层厚重浓云遮着,四周林木又是高大,看去阴森可怖,却是毫无半点师父口中所说的“仙山”气象。
似是想起什么般,他心下一动,伸手入怀,摸出一张符纸,此谓“轻身神行符”,印象中乃是自家师父亲手所炼,能助人日行千里,只是念咒一激,却是发觉毫无动静。
又暗自提了提气,发现自家修炼的内气也是半丝也无,便如重未有修持过,不禁摸了摸脑袋,嘀咕道:“这里灵机半分未见,只能舍了这张符了。”
要在灵机充盛之地,此符便好比那法器,能被反复用上个数十次,可要是无有灵机,那只得舍弃此物,来个烧符引法了。
他站起身来,四处转看,未多久找了一个宽敞之地。便摸出燧石刀绒,碰敲几下,不多时生出火来,小心将符诏引着了,待其烧尽,霎时一股清风拂面,身躯也仿佛轻盈了几分。
他舒了舒手脚,便提步向山下走去,
虽不识得路,但他心有灵感,认定一处方向行去,不出半个时辰,就出得这片山林。
前方地形逐渐开阔平坦起来,更令他欢喜的是,在山脚下见得几块残破石碑,往前是一宽阔平地,不长半点杂草,可以辨认出本是夯土打实的道路,那说明此地当是有人迹的,当即提起精神,沿着道路所去方向行进。
这一走,便是一日过去。
但古怪的是,一路行来,竟是丝毫未见半个人影也未见到。
到了傍晚时分,见得前方出现一座村寨,心下顿时高兴起来,脚步也是快了几分。
可一入村中,却发现半个村民也未看见,瞧去已是被人废弃了。
在村内转了一圈,由种种痕迹上看,这里之人当是离去不久,至多也就十来日功夫,且走得还很是匆忙。
他想了一想,在村前水井中打了一些水上来喝了,就又继续赶路。
他这身体纵然使不得法力,可毕竟是张衍精血塑造而出,身强体健,远胜凡躯,一路行来,虽未有粒米入腹,也未曾歇过,却仍是神采奕奕,丝毫不见疲累。
再行一夜后,他翻过一座山丘,眺目望去,不由眼前一亮。
朝阳之下,远远望见有见长长一队人向北而行,不见首尾,只是稀稀落落,男女老幼皆有,许多人还牵牛拽羊,催鹅赶鸭,只是这些人俱面含忧愁,有些人行走之际失魂落魄,哭哭啼啼,时不时还有喝骂之声传来,看去格外仓皇凄惨。
他快步下山,想找个人打听问信,可所有人都是闷头赶路,没有几个来理会他的。
这时忽见一名老者走来,尽管气色也是不好,但胡须发髻很是齐整,未有半点散乱,旁边有一名颇有几分姿色的少妇怀抱婴儿,还有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女童站在一边。
他走上前去一揖,道:“敢问老丈,你们这是要去何处?”
老者顿住脚步,看他几眼,奇道:“这位小道长,你是从何处来的?”
张明也说不清楚,只是朝身后一指,含含糊糊道:“从那处来的。”
老者看了看,若有所思道:“烂樵山,你在山中居住,莫不是这山上的王道士的徒弟?”
这话一出,身便忽然凑过来一个瘦小汉子,急急问道:“道士,可是会什么神仙法术那些道士么?”
老者淡淡言道:“当年老朽来此地时,倒是说过什么神仙术,只那是愚夫愚妇胡乱传言,那位王道长我也见过,不过是一好酒的邋遢道人罢了,很是寻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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