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离了蓬远派后,一路朝西而行。
自魔穴一战之后,此时六大魔宗皆无什么大动作,东华局面相对沉寂,再兼他声威在外,无人敢来招惹,是以行程极是顺利,只数天之后,便到得岁河之畔。
这条滔滔江水对岸,就是横阔绵长,似欲参天的中柱大洲。
张衍凭虚御空,负袖站在江水之畔,放眼过去,天地辽阔,江流不尽,顿时胸臆为之一舒。
只是那人还在中洲盘踞,他上回收了那入界宝卷回来,被其有所感应,虽以而今身份,并不畏惧其人,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人不来找寻他,自己也没必要凑上门去。
念及此处,他并不往继往前行,而是决定转道向北,绕过中洲,再转入西海。
脚下一踏,一股云气绕体,大袖飘飘,往上飞腾。
不多时,已是撞破罡云,跃至极天之上,而后借用罡风,疾趋飞遁。
如此行有七八天之后,面前便出现一片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到了此处,他把袖一挥,一道灵光自袖中飞出,化为一团祥云,但闻两声龙吟,便出来一对长须墨蛟,其身上鞍索俱全,后方则拖拽有一幢三层大塔阁。
西海灵机暴乱,行走海上,就算他是元婴三重境修士也不敢小视,需时刻维持法力在身,有蛟车代步,却可省却许多气力。
而与蛟车一同出来的,还有一只清如琉璃,背生血线的异虫,落下一转,凭空变作一个面色青白的少年,上来一个揖礼,道:“见过老爷。”
张衍道:“前方路遥,我入塔阁修持观法,张蝉且你把车驾看护好了。”
他身边童子中,唯有景游用得最是顺手。
但因其熟知门内大小事,是以将之留在了洞府之内。
哪怕门中弟子遇得什么变故,有其在旁,也可出个主意,是以此行只带了张蝉出来。
张蝉拍着胸脯道:“老爷放心,只要来得不是那些修为深湛的千年老怪,小的自可打发了。”
就在这时,其中一条蛟龙忍不住开口道:“真人,渡海穿云,对兄弟二人来说,不过等闲事耳,无需这小妖,也可安稳。”
另一条也懒洋洋附和道:“兄长说得极是,这小妖看去不过丁点大小,能有多少道行?”
张蝉见被人看低,顿时跳脚,捋起袖管,恼怒道:“你们这两条长虫,若是不服,可来与小爷比划比划。”
先前那条墨蛟笑嘻嘻道:“你这小虫子好大的脾气,我兄弟倒不介意与你戏耍戏耍,但误了真人的行程,却该算谁的?”
这双蛟车辇唯有溟沧派十弟子首座或曾为首座之人才可乘坐,但凡出行,皆是行止肃穆的场合,两条墨蛟从来不敢造次,今次出行,算是出脱囚笼,觉得自在了,顿时露了本性出来。
张蝉嘴皮子本事不大,一个哪里斗得过两个,气得哇哇乱叫。
张衍淡淡一笑,目光一扫。不管是张蝉还是两条蛟龙,被他这么一瞧,都觉一股寒意上来,顿时身躯一颤,皆是收了声。
张衍不再去理会他们,把袖一摆,入了塔楼之中,盘膝坐下,须臾入至定中。
如此行了三四日,景游在外言道:“老爷,前方有一大岛,似见有不少修道人。”
张衍微讶,休看过了中柱洲才几日,不过至少已有半洲之地,过去如许远,已算得上是西海外海地界了,这处竟还有修士,倒是与他先前所知有些出入。
他挥开面前帘门禁制,瞧了过去,见下方有一长岛横卧海上,几座高峰突起,树木丛生,徊云绕雾,看得出岛上有守持阵法,只是灵机驳杂,甚为粗陋。
外有不少修士乘禽驾舟,出出入入,还有三五成群,在四周巡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而这边蛟车过来,也是引起底下一队巡守之人注意,几人商议几句,推了一名鹅黄羽衣,容貌姣好的女修出来。
此女到得蛟车驾前,有些畏惧地看了那两条凶悍墨蛟一眼,一个万福,怯生生道:“敢问这位前辈可是前来相助的我悬笛岛的?”
张衍淡声道:“贫道不过路过此地。”
那女子听得路过此地,也是一怔,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说话了。
这时听得后面有一声苍老声音道:“素儿,退下。”
女子回头一看,见得一名老道人上来,口中唤了声“师父”,忙是退开。
老道到得前方,先是看了眼蛟车,再打量了一眼张衍,眼中现出几分惊异,他打个稽首,道:“这位道友,老朽王南潇,乃是此地主事人,听闻道友途经此处,只是前方道途不靖,道友恐难过去了,若不嫌弃,不妨入岛一坐,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张衍稍作思忖,便颌首道:“也好。”
王南潇忙一侧身,道声“请”,两人便一同往岛上去。
眼见着二人远去,那半空中几名修士凑到了一起,其中一名年轻修士艳羡道:“这位前辈竟是乘蛟而来,定是州中大派长老!”
旁侧一名矮壮道士摇头道:“我看不是,不定是哪一派宗主,贞罗盟陆师兄总说他师父捉得一头修行数百载的天鹤为坐骑,可与这位道长一比,却是差得远了。”
那名唤素儿的女子见没了外人,胆子又大了起来,道:“两位师兄,依你们之见,这位道长与那大妖谁人修为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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