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破玉自定中缓缓醒转过来,因得了四周充裕灵机之助,这一通打坐下来,自觉气机前所未有的顺畅。
借灵穴成就洞天非是易为之事,六大魔宗只是把此次机缘送予了他,但是否能成,仍需靠他自身。
而一旦真正踏出这一步,便再无回头路可走,重则根基尽毁,轻则无望道途,是以他无比重视,随着灵穴逐渐凝成,尽量把自身神魂气机调和至完满状态。
此刻行功已毕,他才得暇关注战局。
唤了一名弟子过来问了问,不禁一皱眉,只这小半日时间,在溟沧派三路齐攻,阵图竟已是破去大半。
不过除却少数死命硬挡之辈,多数人一个见机不妙就早早抽身退走,是以直到眼下,损伤还并不如何大。
他眼神微寒,问道:“大阵可是布好了?”
那弟子言道:“方才弟子才问过,还差一个门户,一二时辰便可立住。”
杨破玉冷哼了一声,方要关照什么,忽然感应之中突觉异状,他一扭头,朝东看去。
就见天中罡云忽然一阵旋动,而后似被一双大手撕开,自里转挪出来一艘飞舟,上站二十余名修士,为首女子三十许人,秀眸之中有一层辉光闪烁,容色娇艳,朝他这处望了望,素手一挥,此就往溟沧派众人所在方向飞去。
杨破玉神色微凝,他对此辈玄门弟子俱是了然,一见那为首女子相貌,便知其身份。
此女名为陆香影,只论其道行,可在元阳派此辈三重境修士中排在第二位,仅次于大弟子乔正道。
他心下念头转动,暗忖道:“看来方才消息有误,元阳派耍弄了一个花招,那文庶江夫妇的行踪应是其故意泄出的,此女才是真正此回正主。”
事实也确如他所想,元阳派得知自家门前魔穴亦是真穴后,哪还不知是被魔宗摆了一道,而不久前又闻得乔正道败退,师寒山夫妇战殁的消息,他们向来自诩玄门第四大派,这回吃了如此大的亏,这却哪里忍得住,因而再次遣出弟子,意欲找回脸面。
此番采取明暗两路分进之策,由文庶江夫妇大张旗鼓前行,而由陆香茵乘挪遁法器火速赶至,命其无论如何,也要设法与溟沧派一道,这近在眼前的威胁剔除了。
至于那元炉丹玉,眼下却已无暇计较这些了。
杨破玉看局面慢慢对己方不利,而大阵却迟迟未能布成,便言道:“速去把廖师叔与两位骸阴宗的道友唤回来。”
底下弟子立刻传命而去。
廖老道与韩王客等人虽斗得激烈,可彼此并未真正死斗,闻得后方呼言,便就撤出战圈,溟沧派一方知晓拦不住,是以也不追赶,任由他们离去,
待三人回得灵穴上方的法舟内,杨破玉先对纪幻尘师兄弟二人稽首道:“方才劳动两位道友了。”
纪还尘回了一礼,笑道:“分属同道,何须客套。”
杨破玉请他与素道人坐下,转而对廖老道言道:“眼下只靠寻常阵图阻不住溟沧派弟子,所幸之前还备有一座八炼子母阵,需得廖师叔亲来主持了。”
廖老道沉吟言道:“若只韩王客与彭誉舟,借了阵图之力,我或还可勉强一试,但听素真人言,那广源派的沈老道却也不简单,何况其等还有那些妖修助阵,我一人怕是守不住,但若有王师弟相助,倒可有几分把握。”
杨破玉立刻传命弟子道:“拿我谕令,去把王师叔请来。”
不多时,来了一名仪容清美,顾盼神飞的少年道人,上来随意对众人打了个招呼,便就坐下,问道:“杨师侄唤我何事?”
杨破玉看了廖老道一眼,后者忙将用意道出。
少年道人嘿了一声,道:“本来我推说闭关不出,却不想还是避不过去,廖师兄可是害人不浅。”
廖老道正容言道:“当年师父传下此阵时,师弟你曾精研有年,不必为兄我仓促为之,大敌即临。还望师弟帮衬一回。”
少年道人言道:“师弟连掌门所赐谕令都拿了出来,又怎容我推脱?不过我方才见山外有元阳派弟子前来援手,那想必南华、太昊两派久亦当杀至,此辈齐上,我与你便能挡得一阵又能如何?许连半个时辰也守不住。”
杨破玉道:“王师叔看来,该当如何?”
少年道人朗声言道:“我有一策,若是能成,不但危局可解,亦能重创玄门。”
说完,他毫不拿捏,嘴唇翕动,便以传音之术将主意说出。
廖老道听了,大是皱眉,道:“如此太过冒险,若是一不小心,连带大阵门户被攻破,乃可是白费一番布置了。此还小事,要是耽误杨师侄破境,你我皆成门中罪人,万万不可。”
少年道人却是哂道:“若是此番没有溟沧派到来,则可放心按原策行事,可既然有了变数,便不可再有拘泥。”
顿了顿,看向杨破玉,“不过我只出个主意,取与不取,还是要看杨师侄。”
杨破玉目光闪烁,寻思片刻后,便就有了决断,沉声道:“就按王师叔之策行事。”
廖老道听了,却是在那里沉默不语。
少年道人行事干脆,立刻起身道:“既如此,我与廖师兄这就去阵图之中守御。”
廖老道坐着不动,言道:“师弟且先行一步,为兄还有些事……”
少年道人嘿嘿一笑,猜出他想单独留下劝说杨破玉,哪会给他这等机会,一把将其拽住,道:“大敌在前,师兄有事也请回来再言,且随我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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