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祭炼一等清鸿玄剑?”
婴春秋闻听这消息后,先是诧异,随即皱起眉头,道:“溟沧使者有些托大了。”
冉秀书却是一脸轻松,言道:“恩师,这位张真人可是溟沧十大弟子首座,欲炼清鸿剑丸也在情理之中,当年关、左两位长老与冥泉宗魔修一战,剑丸被污,不也重炼了两枚清鸿玄剑出来么?只不过是没有采自星石的钧阳精气,品次上稍差了一等罢了,便是弟子眼下去炼,也不见得会输于他们。”
清鸿法剑听去名头大,但是少清门中,但凡元婴之士,人人皆知如何祭炼,在他看来不过外药多用些罢了,且就算能炼成,比之真传弟子数百载用功祭炼的剑丸,却也高明不到哪里去,日后还不是一样要以养剑之法时时温养。
婴春秋摇头道:“你却是说错了,两位长老能成,那是因他们养剑数百载,早已通熟法诀,明了其中运化关窍,看去是初次试手,实则是日夕所为之事,自然水到渠成,可溟沧使者非是我少清弟子,又怎能混为一谈?”
养剑、炼剑二法各有千秋,说不上谁高谁低,但前者乃是修士以数百上千年时日慢慢调和蕴养,温火熬炼,随功行境界而提升剑品,如此水涨船高,人与剑相辅相成,自是最为扎实稳固。
而后者乃是以外药淬炼,先自提升剑品,再用上乘法诀祭炼,走得却是以人降剑之法,那剑好比烈马,炼成之后,尚需以上乘法诀耐心降伏,之而后才能随心驾驭。
但这却极为考验施法之人手段,等若在短短时间之内,走完他人数百上千年所行之路。
而这其中,又尤以最上一等的清鸿玄剑最难祭炼,对非是主修剑道之人来说,其繁复碍难之处令人难以想象,绝不是只靠悟性天资就能过关的。
冉秀书想了一想,仍是乐观,言道:“恩师恐是多虑了,张真人丹成一品,想来不会无的放矢。”
凡能成就一品丹者,机缘、秘法、手段、心性缺一不可,无法以常理揣度,他思忖下来,觉得张衍既然说要祭炼这清鸿剑,那应也是有把握的,否则岂非徒惹人笑?
婴春秋沉吟不语,少清弟子一心修道,少有理会外事的,整个山门,唯有他一人夙夜操心劳累,维持山门内外俗务。
但考虑事情一多,心中顾虑自然也多,特别是涉及同为三大玄门之一的溟沧派,更是要慎之又慎。
他自也希望张衍能一举功成,免得多出什么后患来,可有些事却不能不想在前面,特别是万一事情不成,又该如何收场。
至于炼剑所需外药三万余种,那反倒不是什么大事了,本来门中少有炼剑之人,外物每过三载,皆会自中柱洲解送来不少,库藏之中早已堆积如山。
一番沉吟下来后,他有了决定,道:“你回去告诉怀英,把别天台剑炉让与溟沧使者炼剑,府库之中外药任他自取,再把那三卷洪翁补遗道书拿去,予他一观。”
这三卷道书乃是少清前贤所录炼剑心得汇要,他自忖自己如此做,也算仁至义尽,要是此般还是不成,那溟沧派也无法可说。
冉秀书站起身,拱手道:“弟子这就去办。”
他出了宫观,便将三卷道书送至荀怀英处,随后又去了府库一回,将婴春秋之话传到,自觉事情已是办妥,立时一身轻松,当下遁空而起,兴冲冲找人斗剑去了。
第二日,荀怀处赶来仪馆之中,将婴春秋回应告知张衍,两人稍作商量,便各起遁光,往别天台剑炉来。
这剑炉位于在大岳墩伏魔峰上,山巅火口有烈焰灵气喷吐,隆隆有声,其与剑炉下方炉口正正相对,远远可见夹杂黑红火屑的浓烟四下滚滚漫开,炽火热流熏蒸天穹。
荀怀英在外唤了一声,别天台中执事弟子立刻撤开外禁,迎了两人进来。
休看外界烟霾遍布,可里间却是山明水秀,柳绿桃红,风光大好,观之令人忘忧。
那剑炉非是摆在明处,而是深藏于山腹之中,张衍随那执事道人往内行走,入得一处山洞,大约一刻之后,就到了地界。
他目光看去,见那剑炉形如葫瓢,分大小两洼池***中蓄满灵液,池中飘有两枚嫩绿叶片,清香扑鼻,闻来头脑一醒。
那执事道人言道:“两位真人,外间那火口因在极天之上,难免有罡英误入,久而久之,罡气化厉煞,难免蕴有阳毒在内,此火虽可用来炼剑,但那烟气却会污灵机,因而炼剑之时,需这两片雪香叶解去火毒。”
荀怀英道:“灵药可是齐全了么?”
执事道人恭敬言道:“昨夜府库职役已是把灵药送来,小道命人用了一夜整理妥当,溟沧使者可需先检视一番?若有什么缺漏,小道再去讨要。”
此前无论是库藏和剑炉这处,都是得过门中郑重关照,送来灵药决计不能出了纰漏,否则就要问一个失察之罪。
少清派中虽是不怎么讲究规矩,可那是针对真传弟子而言,如执事之流,却万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否则立刻责以重罚,连带山下亲眷亦要被赶出大岳墩去,是以个个用心尽力,不敢有丝毫差池。
张衍瞧了一眼,见那些灵药俱用一只只如同竹节的玉筒存放,自顶下用细链悬挂而下,其上又以小签注释,可谓一目了然,便笑道:“这却不必了,只是稍候还有些话要请教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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