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远派山门三面环崖,一面朝海,地势西高东低,府中有十来座高丘,皆是化丹修士居所,而门中正殿却在北崖山壁之上,随时随地可俯瞰门内景物。
穆冰心把张衍迎入正殿之中,请去了上座,蓬远掌门屈景华也是出来相迎,只是此人气色晦暗,能看得出来其有伤势在身,已到积重难返的地步,至多还有十来载寿数,因而只是露了一个脸,便就告罪一声,回府休养了。
穆冰心与张衍交言一阵后,听闻有他有门人尚在海上,便立刻吩咐身旁两人道:“你二人去将张真人高徒接来。”
那二人顿时露出迟疑之色,尽管张衍是自外间而来,可毕竟其是元婴真人,魔宗多半不会招惹,但他们可只有化丹修为,出去了若是撞上了厉害人物,那可就不妙了。
两人这一犹豫,便就未有立刻上去领命。
穆冰心见两人竟然迟疑,自觉在张衍面前失了颜面,顿时大为恼怒,正要呵斥,姜峥见状,忙主动站了出来,道:“穆真人,弟子与两位师姐也是许久不见,可否容师侄随两位师兄同往?”
穆冰心怔了怔,随后神色缓和下来,道:“也好,那便有劳姜师侄了。”
那两名修士也是醒悟自己所为不妥,好在姜峥及时解围,都是大吁了一口气,向他投去感激一瞥。
等一同到了门外,其中一人拱手道:“姜师兄,多谢了。”
姜峥抱拳道:“两位师兄不嫌姜某多事就好。”
那人哎了一声,道:“哪里会,今日算我师兄弟二人欠了姜师兄一个人情,日后若有事,尽管吩咐。”
之前他们虽也知姜峥是张衍弟子,可皆以为他在昭幽府中地位不高,否则又何必送到蓬远派来?因而平日见了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并无什么交情,可眼下见张衍亲自为其登门,这才发现自己先前所想是大错特错,再加方才之事,便就变得极为客气。
姜峥看了看天色,道:“那艘大舟距此不过一二时辰路程,我等快去快回,日落之前,想能赶回,当不至有事。”
那人哈哈笑道:“门中除穆长老外,当属姜师兄修为最高,有你在此,我等又有何惧。”
姜峥也是笑了笑,当先纵起丹煞,二人也是踏烟纵云,紧紧跟上。
海上魔修虽还有不少,可是方才杨守贞被玄黄大手捏死一幕有不少人也是瞧见,欧听得是来者乃是张衍,都是吓得远远退避,不敢接近这片海域,是以三人这一路毫无波折,顺利到了龙国大舟上。
汪氏姐妹见是姜峥来此,不觉各位欣喜,同门久别重逢,也是好一阵言语,这才引了大舟往蓬远山门来。
而此刻蓬远山门之中,一名弟子上殿来报,“蓬长老,外间有两名化丹修士,其中一人姓审名峒,自称是张真人座下弟子,要求面见张真人。”
穆冰心不觉把目光望来,笑道:“张真人何时又收了一名佳弟子?”
张衍笑了笑,道:“此人只在我门中求道,非我徒儿,只是贫道见其乃是可造就之才,这才携在身侧。”
穆冰心若有所思,关照下去道:“还不快请了上来。”
不多时,审峒就被一名蓬远弟子引至堂下,他神容恭肃,对着两人端端正正一礼。
方才他身处之地,距离蓬远山门已是不远,因而也是见得张衍与杨守贞斗法,索性也就不回龙国大舟,直接到此来拜见。
穆冰心见审峒身高九尺,又留有一把美须,看去相貌堂堂,且根骨极佳,她门中许就单慧真能比过,不觉动了爱才之念,暗道:“既非张真人弟子,不知可否留在我蓬远门中?稍候我不妨来问他一问。”
审峒把身体直起后,便道:“张真人,穆真人,适才在下在外查探,在海上撞见了一名道人,说是往蓬远派来送灵药的,只是此人见约定存药之处有魔宗弟子巡弋,只能选择避开,本是欲往蓬远门中来,可未带信物,正好与在下遇上,是故托在下传语一声,可否入门拜见。”
穆冰心霍然站起,追问道:“那人可是自称丹阳派弟子?”
审峒道:“正是。”
穆冰心喜道:“那便对了,我弟子遭难,为宝元灵不失,便四处求取灵药,那人正是前来我门中送药的。”
张衍笑道:“既是穆长老有事,贫道便先告退。”
穆冰心挂念弟子,自也无心多留,一脸歉意道:“是在下招呼不周了。”转头吩咐道:“来人,为张真人准备一处上好洞府。”
张衍打了个稽首,便告辞出来,随一名弟子往山左走去,出去百十步,转入一隐蔽崖壁之内,沿着一条十丈长的藤索道向前,到了尽头后,再是往左手一刮,便到了一处花瓣飘飘,暖风习习的庭院中,此间正中,矗有一座三重高阁,檐下垂有玉珠金铃,随风摇晃碰撞,发出悦耳响声。
他入到阁中,挥退此间仆婢,便上去三层阁上,到了榻上安坐,闭目调息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门外有高声道:“张真人,丹阳弟子沈硕松求见。”
张衍一转念,道:“请入阁中来见。”
不多时,门外进来一个发须墨黑的中年道人,见了张衍,赶紧上前几步,稽首道:“小道拜见张真人。”
张衍看他几眼,笑道:“丹阳为北辰派山门所在,你莫非是北辰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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