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心、青宣两派修士一并同行,又有十来日,距离此次贺宴之处仅有千余里地了。
众人到了此地,耳畔听得下方有鸣鼓奏乐,都是向下探望,可入眼却是云海滔滔,无法看透里内。
何遗珠站在四海玉盘之中,目光投下,可亦是无功而返,他鄙笑道:“遮遮掩掩,故弄玄虚。”
说着,便起袖一挥,发了一阵罡风过去,欲要将这片云霭就此搅散了去。
可这一施法,结果却是令他惊讶,那云团随是被他扫开,可稍分即合,又复了原貌。
他稍稍皱眉,如此景象,当不是什么道术神通施展出来的,不是设了禁阵了就是用了什么异宝。
茅无为这时来至他身侧,看了看道:“我闻轩岳门中有镇派法宝‘三岳镇气圭’,此宝可改换天象,许是此物了。”
何遗珠赞同道:“有理,轩岳败北,那此宝应是落在锺台手中了。”
许是方才动静惊动了里间之人,云雾忽向四面分出,有一驾飞舟自里飞出。
锺台白长老站在舟首,远远对着二人一揖,笑道:“二位掌门恕罪,两位亲至,本该敝派掌门亲来迎接,只是来了一位贵客,一时脱不开身,只好命在下前来了。”
何遗珠应听了,心下顿时有些不悦,他们二人皆是一派尊长,每一人身份皆不在乔桓隽之下,更休说两人齐至,而今只遣了一名长老来,却是无礼之极。
他冷声道:“倒要问一句,哪一位有如此大的脸面,能叫乔掌门亲自作陪。”
白长老笑道:“还能是谁人,自然是凤湘剑派陈掌门了。”
何遗珠冷笑一声,道:“茅道兄,看来果然被你料中了。”
茅无为一脸茫然,道:“我料中何事了?”
何遗珠见他装糊涂,不由暗骂了一句。
白长老对他不满恍若未见,拱了拱手道:“还请两位随我来。”
何遗珠回去驱了四海玉盘,随其进了那云海中。
行有数里后,眼前一敞,却见天高云矮,底下一副罗天帷幕,飘飘荡荡,波翻如海,将山岗大地俱是遮住,每每一晃,就有重重叠叠的灵光罡风舞起,乍然望去,怕不是要铺去数千里地。
何遗珠不禁露出惊色来,道:“这,这是……”
茅无为原本好似无甚精神的模样一扫而空,看着下方,若有所思。
白长老笑指下方,道:“两位,这是物名曰‘胜歌旌’,我派覆灭了轩岳后,共搜缴仙城四十七座,得万余阵旗,此宝便用之合炼而成,可分可合,可大可小,大可盖地为被,小可入掌作帕,不过夫人拿入手中后,犹嫌不够气派,是以又用‘十方锦云丝’,‘同心翠海花’, ‘万寿金祥结’,指役千数女弟子齐心协力,在踏月织机上织造二十年,终得如今模样。”
何遗珠与茅无为不禁对了一眼。白长老所说这些,原是用来做修士法衣法袍的,现在却用来炼了这一副旌旗,这份手笔看得两人都是暗自心惊,不觉都是想到,锺台此次究竟从轩岳派手中得了多少好处?
容君重转生之时,原是想把门中库藏交由贺真人掌管,这样锺台就无法拿去。
可世事难料,杨殊永降了锺台后,以饶过自己性命为条件,将这个库藏原封不动交予了锺台。
这可不是张衍搬走的那座可比,轩岳数千年积蓄下来的家底都在其中了,得了此座库藏之后,锺台才有底气做出种种豪奢的举动来。
茅无为朝下看了几眼之后,忽然摇头言道:“此宝占地数千里,非是我小看乔道兄的能耐,以他的道行,无论如何也是炼不出来的,不只是他,锺台门中,此辈修士也无一人能有此能耐,应是另有高人出手相帮。”
白长老哈哈一笑,道:“还是茅掌门看得通透,在下便直说了吧。”他顿了一顿,才肃声道:“不瞒两位,此宝炼制之时,还得了郑真人些许指点。”
听得此言,两人反应各不相同。茅无为低下头去,露出沉思之色,而何遗珠则是容色变了变,暗道:“莫非真如杭真人所言,锺台得了大弥祖师传下的什么延寿法门不成?”
不怪他作如此之想,郑惟行与贺栗两位洞天真人皆是寿数三千,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可是二十余年前,恰在龙柱法会之后,门中洞天真人望气之时,却见锺台方向原本有衰微之象的气机却又复作强盛,看那兆头,至少又有数百年气数,反而贺栗那处却是日薄西山,未有几年便彻底消散了。
来此贺宴之前,他想得本是不差,联合凤湘、青宣,三派齐向锺台施压,即便不能阻止将地府之内的道书取走,也要分润一二,可到了这里,才发现锺台远比之前想象的更难对付。
尤其是陈渊,不知在作何打算,要是三派联手不成,仅凭苦心、青宣两派,又怎能此派低头?
他正思虑间,耳畔却传来茅无为声音,“乔桓隽永若能说服陈渊,又哪需摆这了这副阵仗出来?此番故意薄待我二人,礼敬陈渊,不外是要在我等三派之中埋刺,暗存挑拨分化之心,这等不入流的手段,道兄不去理会他就是了。”
何遗珠轻轻一哂,此语有几分道理,可三派之间各有私心,从来也不是铁板一块,陈渊当也知晓乔桓隽的目的,可非但不辞,还欣然前往,这里面说不好有什么名堂在内,只是不为他所知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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