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魏道姑退走后,神屋山中再无波澜。张衍将门中诸事皆是抛给了楚牧然师兄弟三人,自己则封了洞府,勤修五行遁法。
一晃之间,就是八年过去。
距离龙柱之会还有数月光景,张衍自觉五行遁法已是有所小成,若想更进一步,已不是眼下匆忙可为,于是起袖一挥,将禁法门前去了,踏步出得关来。
景游每日在门外值守,这时察觉,赶忙跑了过来,躬身道:“小的恭迎老爷出关。”
张衍上了玉榻坐下,道:“采薇,采婷可曾回山?”
景游回道:“却还不曾,倒是来得一封书信。”他自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
张衍取了过来,打开一扫,对此中内情况已是了然,他轻轻一弹指,将此信化为飞灰,随后道:“你去把章道友请来。”
少顷,章伯彦入得洞府来,到了座前见礼。
张衍还了一礼,请他坐了,便道:“章道友,贫道有意近日动身前往楚国,赴那龙柱之会,你且与我同去。”
章伯彦早知张衍有此打算,也不意外,嘿嘿笑道:“那楚国六皇子数次来得书信,请府主前往,此次倒可遂他之愿了。”
张衍颌首道:“这六皇子先前送得不少灵药来,贫道也算承他之情,道友不妨修书一封,言明此事。”
章伯彦道:“此事容易。”
他侧了侧身,拱手道:“章某此次欲带上弟子赵阳,好让他长些见识,府主不知可能应允?”
张衍一笑,道:“有何不可。”
两人又详细商议了一番,章伯彦便就告辞退下。
此后数日,张衍抽空料理几年来积攥下来的俗务,待将诸事安排稳妥之后,便准备动身启程。只是奇怪的是,直到此时,却迟迟不见那六皇子有回信到来。
张衍猜测其中或有什么变故,但他也不以为意,锺台皇亲贵戚名义上皆是锺台弟子,不过此辈多是喜爱享娱声色,受不得修道清寂,更不耐烦打坐参玄,是以只是在门下挂个弟子之名,与正经修道人实则交集不深。
先前他看在灵药份上,才客气去信,既是无有音讯,也就无需多作理会。
出关第十日,他便唤上章伯彦师徒、宋初远、跛足道人等人,起了遁光,往楚国行去。
因并不急切赶路,四人都未上得极天借御罡风,前行十来天,距离楚国大扬城还有千余里地。
楚国都城大扬,户口千万,为东胜洲屈指可数的通都会府,三水环城,杨柳相围,五人自天中俯瞰,城外有摊贩来回吆喝兜售,行旅车马往来不绝,商贾挥汗呼喝,
东、南方向开掘有大池,名唤益池,德潭,水中泊有两艘护国金城龙舟,长有六百丈,上覆十二层楼阁,每层四方方位上皆有法坛,摆有玉案供台,焚香袅袅,气发如蒸,蔚然成云。
只是城外情形虽一览无余,可城内却有一道薄雾笼罩,就是运足目力,也看不清其中情形。
宋初远指着那处说道:“那是锁乾禁阵,若是飞遁过去,必被其阻,需得过关谱牒,才可过去。”
章伯彦前次来时,只是往仙城而行,不曾到得人间州城,他看了几眼,见禁制粗陋,远远比不得涵渊山门大阵,以他们的道行,要闯过去也不是不可,不由冷笑道:“区区禁阵,不过阻拦寻常之辈,对我等自是无碍。”
张衍言道:“锺台是主,我等为客,也不必恃强而行,宋道友,那谱牒如何取得?”
宋初远欠身回言道:“锺台派在州城外设有道宫,可去那处讨要谱牒。”
跛足道人凝目扫了扫,指着一处地界道:“那处便是了。”
张衍转目看去,见所指之处,乃是百里山梁之外的一座形似笔架的山梁,上有一座宫观,屋瓦上冒起一道烟岚,风吹不散,笔直入天,看得出是修道人施法所为。
山下有茅茨十余,外有溪水环绕,村口有一条路很是平坦,路旁有一小池,旁侧有块半人高的大石。
只是多看几眼后,却发现那石上有道道灵光冒出,张衍觉出有异,便就朝那处飘身过去,落地之后,他仔细看了看,对着落在身后的几人笑道:“三位道友可曾看出些什么来?”
宋初远两目之中射出一道光华,好一会儿后,断言道:“此石乃是亿万载古木所化,内中孕有一石胆,至多还有十多年,就可破壳而出,若是运数好,可借此地人气化形为人。”
跛足道人摇头道:“石木成精,世间本就稀少,休看不过十年,可贫道敢断言它不待脱壳而出,就要遇上劫数!”
他话音才落,却见那石似是动了两动,传出呜咽之声,还有仿佛湿泪一般的水渍在石隙中流出。
几人皆无异色,看出这是石内之灵有感此言,在那里哀伤自怜。
赵阳忍不住道:“掌门,等即是自此地路过,也是有缘,为何不助它一助?”
张衍略一沉吟,随即取出一枚化形丹,弹指送入赵阳手中,笑言道:“此枚丹药可助其化形,只是你助了它,此石灵今后因果当有你接下。”
赵阳毫不在意,随手将丹药化为一缕清气,运起法力,拍入那石中,
章伯彦也不出声,任由自己弟子施为。
过得须臾,那座大石忽得震动起来,继而裂开一道石缝,自内喷出一道光华,就见一名杏眼桃腮,弱质纤纤的白衣少女自里步出,对着赵阳盈盈下拜,怯怯说道:“小女子乔颖,谢过仙师点化,愿以此身服侍左右,偿还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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