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锁天地之法,除却一些少见的神通秘传及法宝之外,也唯有元婴三重修士方可如此不着痕迹地使出,而在北摩海界之上遇袭,一行人只能想到蟒部二字。
魏道姑在初时的惊慌之后,就将心神压定,自香囊中取了一只银丸出来,屈指一弹,“咻”的一声飞上天去,在空中炸开,化作一道银辉散落,如温雨煦风,适时将此来百余人一齐罩住。
众人顿觉得身躯稍稍轻松了几分,此刻若是贸然跑至银光护持之外,那必是被各个击破局面,因而所有人俱是不敢乱闯,皆是上来向魏道姑道谢。
幸老摄了一缕气机过来,辨认了一下,面色沉凝道:“妖气浓烈,这定是蟒部修士施为无疑了,可其与我等往日并无仇怨,为何要如此做?会否是识错人了?”
曾从纶咬牙道:“幸老追究这些作甚,彼辈妖孽,不脱兽性,眼下既已把我等困住,不是仇家也仇家了。”
幸老看向魏道姑,见她在那里运使法宝,便问道:“不知魏道长此法宝能护住我等多久?”
魏道姑言道:“这兜星网乃我师门重宝,为祖师亲手所炼,以我法力,大约能保两个时辰平安。”
幸老沉思一会儿,道:“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此不宜久留,还需想个法子早些闯了出去。”
一名下颌留着髭须的壮硕修士这时凑了过来,他大声言道:“诸位何须忧虑,此间有十余位元婴同道,对门面是元婴三重大修士又如何,在此诸位只要联手就能杀了出去,却不信真能拦得住我等。”
幸老摇头道:“不妥,谁知蟒部出动了多少族众?且就算制不住我等,可此来门下弟子却是一个都走不了。”
那名修士不禁哑然。
曾从纶捏着胡须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转头看向一一个黑衣红发,干瘦如柴的道人,拱手道:“听闻马道友师门擅破奇术,不知眼下可有妙法?”
众人皆往这名道人看去,此人顶上罡云两实一虚,竟也快要迈入二重境中,在此间之中,也算得上是道行精深了,他想了一想,打个了稽首道:“困锁天地之术非同小可,如若此人功行不纯,或有一线生机,在下只能勉力一试了,若是不成,还望诸位勿要怪责。”
言毕,他抬起袖管,自里取了一块黑铁星盘出来,随后去到那银辉边缘处站定,时不时转动方位,放一道道灵光出去,嘴中还不停嘀咕着什么。
等有一刻,那名壮硕修士见他仍是在那里不紧不慢拨转着星盘,有些按捺不住,上去道:“马道兄,如何了?”
马道人似是嫌他打搅了自己,皱了皱眉,哼了一声,侧过头去。
那名修士不免脸上一阵尴尬,虽是羞恼,可也知眼下是危机关头,只能忍下。
再过了半刻,马道人放下星盘,叹气道:“此处不妙,那人道行太深,法力也是圆融无隙,毫无破绽可寻,除了此人之外,外间还有一座阵法围困,请恕在下无能为力了。”
“大阵?”
众人人都是大惊失色,只是困锁天地之术已是难捱,再添一座大阵在外,哪里还能逃得出去?
魏道姑这时忽有所觉,目光一撇,见外间大雾已是退去,转而有无数雷光闪烁,火焰冰雹自虚无之中飞出,不断往众人立身之地撞击上来。
那如薄纱一层的银辉砸得轰轰乱响,不断飘荡,好似有些抵受不住,她神色微微一变,忙又连打了几道法诀上去,再堪堪顶住。
她有些吃力地言道:“马道长说得不差,外间还有阵力攻来,至多再有一个时辰,就可攻破此宝了。”
众人听得此语,脸色俱是变得无比难看。
幸老苦笑道:“莫非今日就要葬身于此?”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弟子,不禁叹了一声。
曾从纶在那里神情变化不定,似是在思忖什么艰难之事,半晌之后,他猛然抬头道:“诸位,我有一法,或可一试,不过……”说到此处,他突然止住了话头。
所有人都是看了过来,幸老则很是谨慎问道:“曾道友可是有什么难处?”
曾从纶环视一圈,道:“我若使出此法,则有厄运加身,是以需得诸位发下一个重誓,我若将来受有灾劫,在此之人,必得前来相救。”
幸老似是想到什么,激动道:“莫非,莫非昔年刘宫南道兄的观运书么就在曾道长手中么?”
曾从纶知道是瞒不过去的,索性坦承道:“正是!”
周围之人不禁两目放光,甚至还夹杂着些许贪婪之色。
众所周知,纵有秘法,想要算出修道人的行程根脚,吉凶祸福,代价极大,就是舍了寿数性命,也不见得能得了结果。因而除非迫不得已,无有人会如此做。
可观运书乃一桩奇宝,却能为修道士趋吉避凶,在危局之中出指出一条生路来,当年曾从纶师兄刘魁南就是靠了这一卷书被许多宗门奉为座上宾。
可动用此宝也并不是无有代价,一运终去,必有一劫临身,是以若非性命交关,他也是不愿动用此物的。
幸老知晓其中玄妙,只稍稍一思,便正容言道:“我幸成愿于此处立誓,若曾道友助我等脱困,未来有难,必来相助,有违此誓,永沦尘俗,不得解脱。”
眼下出去方为第一要务,日后之事相较而言却是小事了,既有人带头,众人也是纷纷跟着发下了法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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