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也是干脆,并不与杜德客套,驱剑来到了上风之处,指拿剑诀,心意一起,就发了一道甚是爽利的剑光,化虹飞来,依旧是以飞剑开道试探。
杜德面上淡然,双手一搓,指隙间就有一道淡淡飞烟化出,细细一缕,约莫指头粗细,似蛇一般,倏地窜出,在五丈之外与那剑光一碰,就将其阻止。
见这道剑光落不下去,张衍也不坚持,算了下彼此距离,他大喝了一声,那剑丸得了神意驱策,一个抖颤,如串珠断索,活泼泼跃出来一十六道圆润无暇的剑光,在天空之中大放光明,寒气飙溢。
“一气十六剑……”
远处洛元化复杂的目光盯着。
方才他便是听说张衍在剑术一道上颇有造诣,因此才想逼得对方出手剑招与自己相斗,尤其是那分光离合十六剑,更是难得。
他自己不过能分化十二道剑光出来,因此十分想要看看,自己剑术与其到底孰高孰低,可偏偏对方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这一十六道剑光化开之后,并不似寻常那么疾驱飞驰,而是围着杜德缓缓旋动,吞吐犀利剑芒,刺骨生寒,隐隐威慑于他。
杜德虽是面上不见表情,但眼眸之中却多了一丝慎重之色,那一道飞烟在出去更远,到了七八丈外,在前后环绕飞旋,将上下四方圈护在内,不漏一丝破绽。
一十六道剑光,便等若是一十六道心眼,在四周游荡回旋,只需窥得一丝破绽,就会破空斩来,随后其余剑光一齐杀至,守御者一旦被一点杀破,下来便会被如倾盆暴雨一般的剑势缠住,那时想要翻盘那是难之又难。
若是换了一个不明其中底细的弟子过来,乍逢此术,不免会手忙脚乱,顾此失彼,疲于奔命。
但杜德今日能坐在这里,也是身经百战,厮杀而出,也曾与不少剑修交过手,自是知道该如何应对。
休看这十六道剑光俱都别无二致,却也是各有取舍,有主有次,有强有弱,便是洛元化这等浸淫剑术已久之人,也还不能做到尽展其中之威,而且运使之时,需立在一处,心神不得有丝毫分散,
按照寻常方法,只需小心守御,不为那来去剑光所惑,必能守御的住、
待到对方气机稍弱后,然而再寻机反攻,能奏奇效。
但杜德身为十大弟子之一,一旦被破迫在下风,哪怕只需少许时间,就足以让他大丢脸面,因而此法为他所不取。
他唇角流露出一丝森然冷意,将那飞烟驱得的越发急了,几乎是旋舞不停。
他自身在默然立在其中,单手掐了一道法诀,不多时,从鼻中喷出一缕白色滚烟,往顶门上一聚,只见其中隐隐有一道碧绿火花一闪,就放出莹亮光华来,形如一盏灯烛悬在顶上,在这黑夜之中驱退阴霾,将自己周身五丈之地俱都照亮。
在峰上观战的萧傥拍了拍扶手,眯眼道:“哦,是‘碧气白玉灯’么?不想杜师兄竟出法宝相争,倒是颇为看得起张衍。”
这灯光闪动,对着那些盘旋在周围的剑丸,不时放出一道道飞光来,只要被这灯光照住,剑丸便似遭到了极大阻力,仿若陷在了粘滞的泥膏之中一般。
张衍微微挑眉,没想到对方这么快便使出了法宝,显是要与认真对斗一场了。
想到此处,他也是把精神抖擞,捏了法诀,把玄黄大手自顶门之上运了出来,照着那灯火闪烁处,往下就是一拍。
这大手此时得了他全力催发,眨眼间就扩至百丈大小,似小山一般缓慢压下来。
张衍嘴角含笑,他料定杜德不会去躲,适才萧傥面对此大手之时可是任他拿捏,而杜德好歹也是排名在萧傥之前,若是见之即闪,岂不是自承不如?
果然,杜德眼神一厉,凝神以对,他把顶上灯芒催开,现了一朵朵碧色火焰,如莲绽放,熠熠生辉,呼呼出声往上一托,竟将玄黄大手稳稳架住。
张衍就是要其如此,长笑一声,竟是尽情恣纵,把腹中丹煞源源不断催发出来,使得这大手越来越沉,越来越大,不断膨胀,似要将其一气按下去方才肯停。
与此同时,他心意一催,如骤雨织出一片绵密剑光,也不按什么章法套路,只是不管不顾往那护持灯光上击去。
这两下夹攻,围着杜德发动攻势,也愈发激得他顶上灯火闪耀不停,时隐时黯,似在风中飘摇一般。
在外人看来,此刻像是张衍一出手,就把他压在了下风。
杜德薄唇紧抿,目光之中寒气大盛,哼了一声,把大袖一挥,就见一团橘红色的飞火倏尔飞出,只闻一声大响,那玄黄大手就轰然粉碎,便连那一十六道剑芒,也似是被一股巨力催动,弹去百丈之外。
半空之中,尽是震散开的黄色烟岚,将视线遮去,峰谷外众弟子一时也不辨两人身形。
萧傥从座上站起,向前走了两步,目注下方,饶有兴致地言道:“难得见杜师兄如此认真,有好戏看了。”
张衍见杜德轻易就将攻势化解,倒也不觉讶异,反而轻轻一笑。
此也在意料之中,杜德在十大弟子之中排名第四,所修炼的功法,为五功三经之一,名为《赤霄瑞玦书》,亦是一门威力宏大的法门,若是轻易被他压服,那才是奇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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