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垂目坐于殿上,身周玄气漫涌,背后五色光华流转,仿若将大道抱合于内,在他面前,那一朵造化宝莲徐徐转动,可见劫力如污浊淤泥一般,在通透莲瓣及莲座之中起伏混动,
化消劫力,就是以他伟力去对抗,将其由有化无。
这劫力能够压制大德,可见层次极高,便以他之能,也只能一点点消磨。
且此中麻烦在于这力量无穷无尽,哪怕只剩下最后一缕,只要他伟力一退,便又会复归满盈,故而一旦动手,就不可停下,需得一鼓作气消磨干净,不然前面的努力便是白白空耗了。
好在有造化宝莲,在炼化过程中这力量不会泄出一点半分,否则不但劫力又会如涨潮一般升腾起来,诸有亦将随之遭劫。
转眼百载时日过去,在他全力压制之下,终是将劫力消磨干净。
不过等到下一位大德归来时,想必又会有劫力宣泄出来,到时候仍需得化解一次,不过那时倒不用像而今这般如临大敌,因为就算他不出手,微明也不会坐视诸有崩塌。
他此时把宝莲一托,污秽浊力一去,此物变得晶莹剔透,完满无暇,显已是可以试着接引那一位了。
他心念一转,入得神意之中。
须臾,那道人身影显现出来,仍就是那副破破烂烂的模样。
他把造化宝莲往前一送,只见莲瓣绽开,随着一缕缕金光泛起,所照之处,那道人本来千疮百孔的地方都是被填补了起来,很快复还全身。
那道人这时双目抬起,对张衍打一个稽首,道:“未想道友竟是助我神意完满,却要在此谢过了。”
张衍还得一礼,道:“道友不必言谢,贫道当日得了道友神意,方才得见大道真容,此举不过还报罢了,况且道友此刻不过神意凝聚,真身伟力并未归来,此也算不得什么。”
他没有去问其人名号,大德之名代表的就是其本身,眼前只是一缕神意而已,非是全部,故是即便他问了,其人也无法将自家道名说了出来。
那道人这时略作沉吟,道:“我听道友之言,似有意把我失却之力唤得归来?”
张衍颌首道:“确有此念,不过此事仍需问过道友,道友若是觉得不妥,那贫道自不会胡乱插手。”
那道人却是把身躯一挺,抬手一礼,无比严肃道:“道友,万万不可唤我回来。”
张衍道:“哦?这是为何?”
那道人稍作沉默,道:“这便牵扯到那造化之精破灭一事了。”
张衍目光微闪,这其实正是他想知道的,若是能了解到这里真相,那行事之间便就可以斟酌利弊了。
他道:“当初之事到底如何,贫道所知甚少,功成之后,稍有感应,也是难窥全貌,道友看来知悉内情,不知可能言告么?”
那道人言道:“这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道友迟早也会知晓,只我这缕神意所明不过大概,或有错漏在此,有一些也可能真伪难定,道友便是听了,也当谨慎以待。”
张衍微微点首。
那道人言道:“当初一众大德为求上进,却是将主意打到了那造化之精上,只是此物超脱有无,难观玄妙,无漏无缺,故是有一位大德提议,既然我等无法窥看其内中之道,那不如让造化之精自家来告知我等。”
张衍听到这句话,双目微眯,却是一瞬之间想到了极多。
那道人继言道:“诸位大德采纳此言,于是合力作法,赋予造化之精灵识,若其能够觉醒,便可由其来告知我辈妙道为何。”
说到此间,他声音沉了下来,“此举最后的确是从造化之精中引动一灵,而此灵一出,能为便在诸人之上。”
“可是我欲观其道,其亦欲观我道,我之缺,恰是他所有,而我之有,恰是其所缺。他若存,我便不存,故我与其之间,唯有对立,不存和睦。”
张衍问道:“那最后那场大变,是否也是由此而生?”
那道人摇头道:“或许与此有关,我此身意识残破,不知这造化之精是如何破碎的。毕竟此物与道共存,便是诸位大德与造化之灵动手,照理也无可能撼动其分毫。”
张衍稍作思索,道:“那么此事与我唤得道友伟力归来,又有何等关系?”
那道人沉声言道:“我有一缕神意不知为何在造化之精崩裂之后觉醒过来,并无端知晓了许多事,此应是我之正身提先做好的布置,好令我能将这些事传递于后来之人,只是我最初困于劫力,无从来至诸有之中,后来好似造化宝莲之力碰撞,使得劫力松动,我才能够破开樊笼,并为道友所接纳。”
张衍看了看他,道:“那却要请教了,道友所知之事,不知为何?”
那道人言道:“造化之灵需得吞夺大德补全自身,在我那正身推算之中,其在吞夺了某一位大德之后,便等若夺取了一部分大道,其若将此道显化入世,那位大德仍可现身出来,表面看去与原来无甚差别,可实际上却是那造化之灵。”
“我正身怀疑,当初那几位大德之中,已是有人被他所吞,故是道友若做此举,极可能把他招引出来,这里根本无法分辨,或许先前归来的微明便是那造化之灵所寄托,所以我以为,非但不能接引大德回返,还要设法阻止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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