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之中,一个身着黑色大氅的道人自里走了出来,两袖飘飘,其人剑眉英目,面相看去甚是年轻,可自有一股端肃威仪,不由得让人心生敬畏。
两个孩童忍不住退了几步,小白狸也是躲在他们背后瑟瑟发抖。
那道人出来之后,那几乎遮住穹宇的光华仿若鲸吞倒卷,在他背后徐徐收敛,其目光转过,落在了中儿、楠儿身上,见是两个稚龄孩童,神情稍稍温和了一些,道:“怎是你们两个小儿在此?吴尚秋又在何处?”
中儿壮着胆子说道:“吴尚秋是我阿爹,你是阿爹的朋友么?他被坏人围住了。”
“哦?”
那道人往远空看去,双目中有神光隐动,于一刹那间便看到了极遥之处,口中冷声道:“我溟沧弟子,生死岂容他人定夺?”
他看向两个孩童道:“我去寻你等父母,你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一拂袖,霎时布下一个阵势,将两人护住,随后转身迈开一步,身影霎时消失不见。
而另一边,一驾残破飞舟摇摇晃晃行在天穹之中。
吴尚秋扶住舟舷,神色略显疲惫。自从山谷之中,已被一众人等追逐了数日夜,期间不断与人激斗,几乎一刻不曾停歇。
他本来还不想多做杀戮,但是几番追逐下来,发现自己却是留不得手了,因为你不如此做,对手反而会更是胆大。
这时飞舟猛地一晃,并发出细微碎裂之声,他知此舟在连番受损之下已是不堪重负了。
而无有了这飞舟做遮掩,自身若还在天中飞驰,那定被金宫秘法克制,需得趁着其还未曾坠落之前,寻个地界降下。
他道:“夫人小心了。”说话之间,就把手中牌符一晃,就忽忽向下,不过十来呼吸,飞舟就着落地面,轰隆一声,顿时断裂开来,他身上发出微薄玄光,只是一卷,就将自身与柳秋华一并带了出来。
待脚踏实地后,他自袖中取了一个丹瓶出来,去了瓶塞,服了一枚丹丸下去,填补了一下气机亏空。
他是修道人,只要内气不尽,再有丹丸支撑,那么就能继续斗战下去,哪怕不眠不休也是不要紧。不过柳秋华这时却是神容憔悴,她固然拥有一些秘术,可本质上仍是一个凡人,这几日夜斗战,却是有些支撑不住了,此时靠着玄光,虚弱言道:“夫君先走吧,若无妾身拖累,恐怕夫君早就走脱了。”
吴尚秋看出她的心思,沉声道:“莫说这等傻话,中儿、楠儿只要找到了那东西,那我师门中人必会赶来,到时就可解眼前危局了。”他心中则是想着:“我此回违师门之命,恐怕难得宽宥,可你们无罪,必须保重此身,好好活了下去。”
他又拿出一枚丹丸,道:“服下去。”
柳秋华却是咬唇摇头,她知道这些丹丸的珍贵,多一粒便多得一条性命,努力发声道:“还是夫君留着用吧,不用给妾身这无用之人。”
吴尚秋知她不会接受,就算强逼也是不成,暗叹了一声,想了一想,将一枚护身法符拿了出来,借搀扶之际,暗暗放入她香囊之中,随后揽着她往前方密林中疾步而去。
柳秋华见到那密林,顿时一急,提醒道:“夫君,那不是个好去处。”
吴尚秋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对方见他入了林,很可能会放火逼他们出来,口中道:“夫人放心,那些人不会放火的,为夫也不怕他们如此做。”
金宫行事尽管暗地里阴私鬼祟,可表面上还是要点脸皮的,不会太过肆无忌惮,这一把火放起来,可是连忙几个山头,不知要有多少生灵遭殃。
何况真个有火,他也不惧,凭着宝衣和护身法符就能抵挡,勉强可以撑个几天,到时门中若有人来,那么这个局就破了。
此时此刻,金宫祭师正带着众人一直乘动飞鸟跟在后面,眼见得那一点飞舟远远坠下,晃动之间,人影似又入了密林,冷笑道:“以为躲入林中,我就拿你们没有办法了么?”
他那了一个白瓮出来,举着一晃,嘴中念念有词,就有一缕白烟冲起,少时,远远几个方向之上也同样有白烟升起,各自汇聚成几个似字非字的图案,只是一望,就明白了彼此心意,
他冷笑几声,朝着后面振臂大呼道:“诸位,吴尚秋没了飞舟,已是走不远了,我等且将这片密林围住,再慢慢搜索,不难将之擒下。”
后面众人顿时一齐应喝。
吴尚秋在林中急奔,就算不曾飞遁,他速度也是不慢,可这个时候,脚下却是一滞,低头一看,却见是一只头皮枯干的煞鬼从地底冒了出来,正用嘴咬着他的下摆,望着他的眼神诡异异常,他一皱眉,玄光一转,就将之化为灰烬。
这明显是金宫所为,只是他有些不解,这里明明没有凶煞之地,也未见得任何煞气,此辈为何能够驱动煞鬼阻截?莫非其等可以凭空唤了出来不成?
一念转到这里,他不由得一个激灵,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吸了口气,要是这样,自己再逃也是无用了,因为越是逃跑,越是会有煞气鬼妖冒了出来阻碍于他,反是耗损气机,那还不如停了下来一战,还能拖延几分时间。
柳秋华见他停了下来,紧张道:“夫君?”
吴尚秋道:“我无事,不必再跑了,我等就在此养精蓄锐,等着此辈到来,夫人再休息片刻,稍候随为夫一同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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