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元海,一驾法舟正在行进。
倾觉山四名道人围坐在一处,只是所有人都觉意气消沉,此回真正能脱身出来的上真,也就是他们四人,余者尽皆覆灭。
黑袍道人看了一眼上空,那玄晶此刻正悬浮在那里,放出蒙蒙光亮,将法舟都是笼住。此物这回也是一并带了出来,这是用来遮挡真阳大能察望的,否则他们怎么也是走脱不了的。
他沉声言道:“下面弟子安排妥当了么?”
殿上一名值守弟子回言道:“回禀上真,都是安顿好了。”
座中灰袍修士言道:“倾觉山不可无有执掌之人,袁山主已亡,该当再推选一位出来。”
众人都是不言。
灰袍修士却不理会,自顾自说下去,”此事不可耽搁,便是来日与那位元尊交言,也当有一位话事之人。”
座上一名神容坚毅的中年道人道:“说得不错,”他转而看向那名黑袍道人,肃声道:“严度严长老辈高位隆,在我四人之中功行最高,平日又常主持门中之事,行事向来沉稳有度,我骞和愿推举严长老为山主。”
那头戴金冠的年轻道人立时言道:“我鲁间平也愿推严长老为山主。”
灰袍修士点点头,他略整衣袍,起身对着那黑袍道人一揖,道:“余符拜见山主。”
鲁间平与骞和一见,也是站起身来,同样躬身一礼,齐声言道:“拜见山主。”
黑袍道人没有推脱,缓缓站起,受了这一拜,算是定下了身份,口中则道:“诸位长老免礼。”
四人再次坐下之后,已是有了主从之分,不过新山主继位,原本低落的气象却是为之一振。
严度见三人都望着自己,他沉吟一下,道:“妖魔覆亡我倾觉山后,外间再无阻挡,势必会倾力解去禁关,而下一步,定是侵入虚空元海,若不加以阻止,那我人道危矣。”
他顿了一下,又言:“我等当务之急,是快些寻到那位元尊,不过玄晶只能支撑一二百载,若到时无果,很可能就会被那些妖魔发现我等下落,只荃石虽有光亮,可仅凭此物,却难在短时内找到这位下落,不知诸位长老可有建言?”
骞和言道:“骞某记得,当年祖师洒出筌石之时,有一座星晷留下,应该还在库藏之中,两者相合,或能快些找出那位下落。
鲁间平却有不同之见,他道:“当年筌石不知洒去了多少,茫茫虚空元海,若不准确之途,不过是撞运气,我以为不可。”
严度转而看向那灰袍修士道:“余长老,不知你是如何思量的?”
余符面无表情道:“只有真阳大能方可寻到同辈,余某之意,是先去找寻祖师识得的那几位元尊,求其等出手对付妖魔凶怪,若是不愿,那再请他们出面找寻这一位,那就容易许多了。”
鲁间平一听,却是激烈反对道:“不妥不妥,我此回出来,却是携了门中至宝的,这可是祖师自布须天内带了出来,连那些妖魔也想拿入手中,只是不曾得逞罢了,说句不好听得,要是那几位元尊觊觎,找个借口留下此物,那我等该如何是好?”
骞和道:“鲁长老所虑不无道理,若有上尊动此念头,那我等现下的确无力应对。”
其实在座之人都是明白,要是某位元尊留下此宝的同时也愿意接下此事,那还好说,可要是留宝赶人,那他们却也无力反抗。
余符不声不响,他只是提个策略,至于到底该怎么做,又怎么取舍,这终需一门之长来定。
严度考虑下来,道:“仅凭我辈,就想要找到那位元尊,确实不容易,不过两位长老却是关心太过,反而忽略了一事,上境大能之思与我不同,实际未必有元尊肯收走这宝物,若是收走,在我看来,反而是一桩好事。”
鲁、骞二人一怔,但再是一思,却是有些明白这里意思了。
这至宝连妖魔也是觊觎,要是被谁取走了,那么无疑会被那妖魔盯上,说引起双方交战都是有可能的,而他们能想到这节,真阳大能自然也能想到,甚至早能看到结果,是以若有大能愿意拿走此宝,那多半已是做好了应战准备了,也难怪严度说这是好事。
鲁间平仍有些不放心,道:“可万一宝物被拿走,那妖魔却是不动呢?”
严度言道:“就是妖魔不战,那宝物也是落入我人道修士之手,总好过被那妖魔得去。”
骞和道:“山主此言有理,畏首畏尾,又岂是我辈之道,世上之得失谁又能说得清楚,无需太过计较了。最坏局面,也不过是与那妖魔一搏罢了,只要本心不失,纵历百劫,亦是无悔。”
鲁间平被他之言说得心绪激荡,道:“骞长老所言甚是。”
严度道:“祖师在时,与林上尊有几分交情,而且有信物在手,我等可试着先去往此处,若事不可为,那再转往别处。”
三人见他做了决定,都是立起,躬身一拜,道:“谨遵山主谕令。”
借着信物牵引,法舟往一处界天行去,虚空元海没有远近长短之分,四人只觉有气机悠悠流散三载余,那信物感应愈发明显,随后周围轻轻一震,知已是到地界了。
严度凝目往前观去,感得一座天地关门,不过不经通传,不敢贸然闯入进去,但他知道,界内之人此刻必定已是发觉他们行踪了,稍候应当会有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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