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坛之上,阵门大开,随着光华转动舒展,张衍那一具分身自里迈步出来。
他自被正身分化出来后,就一直待在封敕金殿之中,直至半月前,收得那位龙君亲笔回书,知是入界无碍,方才到得此地。
这时正值夜间,他转目一望,自己脚下所站法坛,却是修筑在一处耸立千丈的孤崖之上,半弯残月挂于天穹,下方波涛翻卷,浪潮起伏,一片汪洋无尽。
此处便是页海天,这里百洋环覆,洲陆很是稀少,此界天主乃是一位龙君,平日便居于海下洞府之中。
这里亦是当年太冥祖师驻留最久之地,前后有数次讲道都在此处,故是此界之内,后来将其奉为祖师的宗派也是极多。
法坛上有看守道人这时走上前来,打个稽首,道:“这位上真可是初至页海天么?小道这里有舆图敬献。”
张衍笑言道:“贫道至别处,要一张舆图却不容易,怎么到了你这处,却是主动送上?”
看守道人也是一笑,道:“上真有所不知,页海天陆上生灵稀少,汇聚灵机不宜,与他界不同,到此修道人甚少,只这里水族精怪却对我辈所用丹药法器极是渴求,极是巴望着修道人能去其部族洞府之中走动,故才托了小道,将这些通往其等地头的舆图交给路过的道友和各位上真。”
张衍看有一眼,点了点头,大袖拂过,将其递来的舆图收下,此前冺觉派秋仲献虽亦是呈上了一副地理图,不过那只是陆上图,却不包括诸多海下部族,有得此图,正好补上不足。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就起得清光往冺觉派方向飞遁。
在茫茫海水之上行有两日后,眼前浮现出了一座洲陆,只是地形破碎,看去似是大小岛屿拼凑在了一起,在正南方向,有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峰,其形状有如犀角,有万千铁环沿着山脊排布而下,只只都是悬飘半空,此刻正有几人正手足并用,抓着此物往上攀登,似在奋力向山顶去。
只这些景物飘忽模糊,好似隔了一层流淌水幕,这是因为这些岛屿俱是处在一座阵禁之中,只是他法力太高,故能透望内外,观视里间景物,若修为未到他般境地,那面前出现的只会是一片茫茫海水。
他虽只是一具分身到此,也收敛了气机,但可天穹之上仍可见得一片遮盖乾坤的玄气大潮,下方修士见此,皆是紧张万分,遁光不断来去,好似十分慌乱。
见得这片乱象,他停下身来,传声言道:“秋道友可是在么?贫道依诺来此。”
秋仲献此刻正与十余名道人站在洞府之中往外观望,他早在月前已是回得门中,并将张衍即将到来的消息告知了诸派掌门,这些时日来一直在等候他到来,此刻闻得这声音,大喜不已,对着站在中间的一名老道打个稽首,道:“掌门,是张上真到了。”
此言一出,洞府内紧张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代之而起的是兴奋欢喜。
那老道一听,心下也是激动异常,道:“是这位上真到了么,难怪声势这么浩大,”他回身过来,“听闻这位张上真乃是受得太冥祖师之谕到此,身份尊隆,诸位道友何不随贫道一起出去相迎?”
这些道人都是出声言是,并记得秋仲献提醒,一个个祭动护法玉佩,以免一不小心,被张衍气机冲撞下来。
那老道则是自袖内拿出一块牌符来,对着外间,就在大阵之上开得一道门户,随后带着众人自里行出,来至天中,见一名丰神俊洒的年轻道人大袖飘飘,悬立上空,便忙上得前来,对着他躬身一揖,并道:“在下冺觉派掌门范章,见过张上真。”
他背后那些道人也是跟着纷纷行礼。
张衍言道:“诸位道友无需多礼。”
范章起得身来,神态甚恭,道:“张上真远道而来,对我施以援手,我冺觉派上下着实感激不尽,我辈已在山门备下饮宴,不知可有幸请得上真入府一坐?”
张衍欣然同意下来,随着范章等人入至洞府之中,饮宴所备之物,看得出来也是经过精心准备的,虽这些美酒佳肴对他而言只是摆设,但冺觉派礼数却是到了。
范章也知这些东西恐难以拿来招待这位大修士,叹一声,道:“上真,非是我等慢待,只是那冿冽宗每每在外巡弋,但凡见我门中弟子出去,必会设法杀死,以此来威逼我等就范。”
席上一名道人也是叹气道:“不独是范掌门这里,各家宗派哪个不是被其等逼得只能困守山门?页海天地陆贫瘠,所需外药只能从海中采摘,这些年来,不知耽误了多少门人修行,更无法去外间收纳弟子,再这么下去,传承却有断绝之危。”
张衍道:“贫道方才来时,倒未曾见得有人在外逡巡。”
秋仲献出言道:“上真,此辈平日乘坐飞舟往来,其等在外布置了有不少法器,以窥看我等气机,只要出去千里,或者试图坏得此物,则定必被此辈察知,不久之后,就会过来与我为难。”
千里之遥在这片海域之上是极短一段路程,他们出不去多远。更别提往他处去采摄或是交换外药了。
张衍稍作感应,果是在在四处方位上皆察得一股灵机波动,他扫视一圈下来,见再未发现其余手段,便一弹指,就有一道剑符飞出,瞬息出了这座屿陆,在千里之内转得一圈,就将这四处法器尽皆坏去。他道:“我已将这法器坏去,其若有觉,当会出来,我自会寻他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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