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认为范、董二人主意固然不错,但还不足以取信他们,只要一个疏忽,这二人便可能将此间之事通过神意传去孔赢那处,现下九洲这处最大优势,就是此人对他们底细还一无所知,故是必须对其等加以制限。
范姓老道一叹,道:“因约契所限,孔赢需我等将此间发生之事随时报于他知晓,请恕我等无法应下此事。”
那董道人这时接口:“虽我不能答应,但若被对手逼迫,神意难出,无法传出消息,那便就不是我等之过了。”
张衍笑了一笑,这两人倒也是打得好算盘。九洲修士这一边要想限制他们,那必得与真真假假与之斗过一场,其等便是不敌,也没了性命之忧。
不过这二人还是有几分价值的,撇去战力不谈,至少此前和孔赢有过交手,多多少少还可以从其等口中知晓一些关于此人的手段。
薛定缘打个稽首,道:“两位道友既是有意与我联手,此刻一战,却是有伤和气,不如这般,我演一法,若两位能够破去,我等可以就此退去,如此两位也不算违了誓言。”
说话之间,他起袖一划,身前就有一团晦涩云雾生出。
范、董两人对视了一眼,钧尘界魔宗势微,修行此道之人也是极少,唯一一个成得帝君的饶散人也只能托庇在其他势力门下,因此蜃域这等神通他们也是头回见得,根本猜不透那里面等着自己会是什么。
薛定缘见他门迟疑,又言:“两位放心便是,薛某可在此处立誓,绝不伤得两位半分。”
听他这么一说,范、董两人虽还有些不放心,可眼下双方实力差距悬殊,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若是不答应,恐对方不会再如方才那般好言好语了,于是就任由那云雾卷上身来,算是默认,只一会儿,两人身影便就消失不见。
薛定缘看着两人入内,知晓事情已是成了一半。他这虚寰蜃境有元蜃门镇派之宝“心象神返大灵碑”镇压,一旦外敌进来,哪怕功行较他为高者,也休想轻松出去,此前最困难的,反而是将对手诱饵进来。
张衍这时问道:“不知在这幻域之中,薛掌门可能改换人心?”
薛定缘对此并回避讳不言,反是一笑,道:“薛某这幻域本就是用来杀神夺意的,我虽无法使这二人对我死心塌地,但稍候与孔赢相斗,却可令其不致有所保留。”
张衍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这时他忽感那两界仪晷有了动静,托出一观,稍过片刻,他神情微肃,对诸真言道:“司马真人有消息传来,那玉梁教中明青冠正我这处过来。”
岳轩霄一扬眉,他把袖一挥,将天域疆图在众人面前展开,扫去一眼,道:“看此舆图,明青冠所占天域距离此处并不远,最迟数月之后便将赶至,看来需得在孔赢到来之前解决此人。”
婴春秋打个稽首道:“弟子愿意一行。”
秦掌门道:“传闻此人只是一重境,但也不可小视,只一人并不稳妥,还需一人同往。“
孟真人出来一礼,道:“恩师,弟子愿往。”
秦掌门道:“也好,你二人小心为上,还有需得记住,尽可能压制此人神意,否则其一旦与孔赢勾连,便极可能被此人看出你等虚实来。”
婴春秋、孟至德二人都是应下。
张衍在旁出言道:“那座载我等来此的宫城已是被那些石笃是改过禁制,用来行渡却是极快,两位真人不妨取了去。”
婴、孟二人也未推辞,辞别众人之后,便纵身入了宫城,驾驭这座法驾朝着明青冠过来方向迎去。
玉梁教所占天域足有百余座,主天域居中,其余天域则分布两翼,若以其所绘舆图定划左右,那么总体形势乃是右强左弱。
公常、公肖、乃至顾从戎,都是镇守在右天域之中,而左天域,则由贝向童与那明青冠镇守。
而明青冠只是新近玉梁教降伏之人,是以在此之前,只有贝向童一人驻守而已,这是因为在这个方向上几乎所有势力都被玉梁教杀败了,没有什么太大威胁。
明青冠此行之所以来得这般快,那是因为签立法契之后,他反是孔赢除顾从戎以外最值得信任之人,一直就镇守在主天域近处,他本是往晨泽天域而去,但他心里也是明白,如今三载过去,那里该是胜负已分,过去也是晚了,好在要到得那处,必要经过主天域,他决定到了那里后,等查看了四方传来的消息,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做。
数十天后,他忽有所觉,咦了一声,自蒲团之上立起,紧走几步,往前看去,见有一驾宫城远远过来,其上有两股从未有见的宏盛气机,一道浩瀚幽深,一道锐利无俦,不过看那功行,都未曾高过他。
他神情之中满是戒备,暗道:“这二人当便是此回破界而来的天外修士了,看去倒也是与我一般,皆为那炼气之人。”
虽对面人数占优,他却不曾退避,主动往前迎去,随后把神意一引,想与掌教孔赢取得沟通。
然而他却是皱了皱眉,发现神意方才放出,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所扰乱,分明是被对手所压制。心下不禁转念道:“这二人倒是小心,不过我既来此,又怎会无有准备。”
他也是曾是坐镇一方之人,修道近万年,与不少同辈有过交锋,这等制束神意的举动,对他来说并不陌生,自是也早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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