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大计之后,亢正真人与座下及诸派真人拥出殿来。站于崖上,往远空眺望。
就见摩赤玉崖之外,有一方漫无边际的青云渐渐漂游过来,其速似缓实快,疾过飞鸿。仔细看去,可以望得清楚,那乃是一枚硕大无比,几可托大的青叶。
这大叶之上矗有峰峦山河,崖殿悬宫,昭昭皦日之下,金光映空,赫彩焕然,殊绝人间。在那正中,却有一幢参天大阙,飞檐翘角,势峻气傲,上有清气蒸蒸而上,仿若与天相合。
谭定仙道:“诸位道友,我补天阁山阵已至,此去征伐溟沧,有此护持,不虞半途遭袭。”
补天阁山门乃是一张阵图炼成,守御之能与诸派山门大阵相当,传闻之中更可飞遁来去,出入青冥。本来无人敢有小觑,不过此前因九洲灵机摄取夺过多,险些坠落地表,诸派对其不免又有些看轻,甚至不少人以为那只是夸张之语罢了。
肖凌云看了看左右,道:“谭掌门,肖某有一句话不得不问,贵派山门禁制如今只凭借太昊道友那大蟠之叶承托,可一旦此叶有所损伤,又致山门坠下,那又该如何是好?”
谭定仙道:“诸位勿忧,我补天山门虽是依靠太昊派道友相助才得以存续,但那是为恪守历代门规,不敢动用手段之故,而今自无这般阻碍了。”
补天阁是万余载数位大能修士联手所立,为得就是阻后人重蹈覆辙,致天地生变,很是留下了不少厉害手段,但为怕后人用之以谋取私利,故也定下了许多规矩和限制。
譬如历代掌门继传之时,皆要在祖师牌位前立下誓言,地气不动,则阵图不动,故守御山门的只是寻常禁制,而那阵图之威自开派以却从未曾得以展现过。
亢正真人显是知晓内情的,不然先前也不会赞同谭定仙此议,他言道:“此去征伐溟沧,途中不定会遭受拦阻,若无补天阁道友山门阵图相助,怕是难以顺利到得那处。”
乘此大阵而往,不单单是路途顺里,只要到了龙渊大泽之前,就等于抵到了其咽喉之上,可把守山大阵的优势削弱到最小。
谭定仙道:“诸位道友请随我来。”
他当年一跃,驾遁光往那青叶飘去。亢正真人一笑,也是跨空而去。
见他动了,肖凌云、商恕霆二人自也是与玉霄派众修一同跟了上去。
补天阁山门经营万载,也有不少风光景物,只此刻众人却无心观览。
谭定仙请了众人到那大阁之上坐定后,便告辞一声,出得门来,见卜经宿这时已是候在了此处,他上前几步,问道:“师弟,如何了?”
卜经宿回道:“已按掌门师兄之意,把丹玉尽数取出,小弟已是检点过了,便是斗战数月,当也足够了。”
补天阁说是宗门,实则是为九洲守御灵机,因有先人留下的诸多手段,也不怕断了传承,故历代洞天修士最多也不过一二人。
至于那丹玉之流,更是能不用则不用,万载下来,除了少数拿去支应同道的,余下全是积蓄下来,为了就是有朝一日大难临头,可以催动这方阵图。
谭定仙道:“用不了如此之长,休说数月,就是容得溟沧派肆意摄取半月地气,那东华洲也要落得和西洲一般模样了。”
卜经宿道:“师兄是说,半月之中,就可见得定局了?”
谭定仙道:“如无变故,当是如此。”
卜经宿不知道了什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声。
谭定仙看了看他,以为是他是担忧战局,安慰言道:“师弟无需担忧,溟沧、少清等派逆势而行,乃无道之举,终归不得人心,必然是要落败的。”
卜经宿可不似谭定仙这般信心。
他总觉得溟沧派已有备算无备,不算是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就如方才,明明那么好的局面,可只张衍一人出来,就几乎扭转了过来,最后逼得己方不得不降下劫火,方才将之迫退。
而溟沧派直到现在,也未曾用出多少手段,那多半是在等待时机,以此观之,下来必是一场苦战。
谭定仙说了几句话,不想再耽搁下去,便道:“我这便去启得大阵,座上诸客就由师弟代我招呼了。”
卜经宿忙道:“师兄放心,有小弟在此,出不得什么差错。”
而大阁之内,亢正真人却把辟璧真人唤至偏殿来,言道:“师弟可还记得那三个侵扰我南海之人么?”
辟璧真人想了想,低声道:“师兄是说,我等若是离去,其会再度出来搅风搅雨?”
亢正真人十分肯定道:“非是可能,而是定会如此。”
辟璧真人神情凝重道:“门中只留告明峰主和心明殿主二人,要应付起来怕不容易,要是惊动了上人,却是我等做弟子的罪过了。”
玉霄山门说起来虽有灵崖上人坐镇,但他却隐隐知晓,修为功行到了上人这般境地,稍稍一动,就有莫大干系,甚至还有可能给溟沧、少清那两位得了机会,也就张衍那等太过超出常理的人物,才惹得其主动出手了一次。
但是可一未必可再,而且这点小事还要其亲自出手的话,那要他们这些弟子还有何用?
亢正真人道:“师弟可曾发现,那劫火下来过去已有大半日,我这处气数却迟迟不变,许是那张衍还未曾身亡,也许是对面又使了什么手段,但两方气数相当,总非好事,稍有不慎,就要屈居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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