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海眼之下,一团烈烈雄焰盘旋在中,兼有一丝丝金光疾转迅闪,灼灼辉辉,炽盛无比。
这等炙炎烈火之中,却能看见其中有一道人影盘坐,只吐息之间,便带动方圆千里热流赤风,漫空皆是火星四飘,绚烂辉耀。
半晌之后,一声大响发出,星火流散,金气四射,海眼之下被映得一片璀璨夺目,而那振发去四方的法气,令得压在上方浮都玄水都是荡起一丝丝细小涟漪。
霍轩睁开眼帘,借了这地火烈风之助,数十载修炼下来,他终是破开障关,入到了象相二重境中。
当年他下定决心在海眼之中坐观时,曾对张衍说过,自己有清心佩护持,又携了不少丹玉,当可安稳在此处修行。
然而数十年下来,他方才明白,这里凶险还远在自己此前预料之上,只那每日变化不定的毒火烈气,就有数次差点令他伤了元气,甚至还有一回险死还生的经历。
这还罢了,也不知是那玄晖教江山印镇压万年之故,还干脆就是那吞日青蝗的后手,这下方有一种极为古怪的异虫,就是典籍之上也未见有任何记载,其身躯犹如岩砾,从出生到亡去,不过在几个呼吸之间,其对火灼灵机之物尤为渴求,故不断前来侵扰,因其自地火中诞出,几乎是杀之不绝,他也是烦不胜烦。
若不是此虫必需随得下方火风喷吐时才能上来,且每回数目只数十万之众,他还堪堪能以应付,或许早被这些怪虫逼得无法在此存身了。
后来他想了一个对策,每过一段时日,便主动深入火眼清剿,而后才能得以安稳修炼。
但也正是如此,再加丹玉带得足够多,使得他功行长进比按部就班修行来得快上许多。
“上方被浮都玄水封绝了出路,我此时要顺利回得地表之上,就需在此开辟一处洞天,再遁了出去,不然就只能待劫开之前,门中之人来援,只是有那虫相扰,想安稳做得此事却不成,除非入得更为深远之处,至少让其数月不得来犯为好。”
他慎重考虑下来,自己离门已久,现下外间是什么情形,已是一概不知,而要应对大劫,不单单是看功行修为,在许多方面都需有所准备,困在在这里那是什么做不成的。
念及此处,他稍作调息,就起得身来,纵光一道,朝着下方火口跃去。
长观洞天之中,孙真人坐于云榻之上,手中虚虚吊有一壶,随他手掌轻摩,那壶身也是晃荡来去,每一次摇动,壶身之中都有湖海翻腾之声传出,并时不时细碎雷芒自壶嘴之中跳跃而出。
这时有一名秀美侍婢过来,一个轻巧万福,道:“真人,宁真人到了。”
孙真人袖袍一卷,便收了那壶,道:“唤他来此。”
少时,宁冲玄到了阶下,揖礼道:“恩师万寿。”
孙真人问道:“借你宝物祭炼得如何了?”
宁冲玄回道:“已然能用。”
孙真人道:“能使唤便好,终归不是你自家祭炼得来,多少有一些不顺意之处。”
宁冲玄道:“弟子知恩师能借来此宝已是不易,又怎敢贪求。”
溟沧派面临大战,各府真人都在备战,似师徒弟子,除了那等自己得了先人机缘的,或是早已把宝物祭炼功成的,通常也只能向门中借取。
而似世家大族,因族门传承数代,大多都有真宝傍身,不过为了增添自身战力,若能再借一件来,自也是不嫌少的。
是以如今祖师堂上真宝差不多已被诸真分完了,他能到手一件已是幸运。
孙真人笑道:“这法宝原本是杜真人看上的,不过我知他多少还是有些身家的,少了一件真宝也碍不得什么,便与他作了些商量,拿来给你用了。”
宁冲玄躬身道:“恩师厚恩,弟子难报万一。”
孙真人点头道:“为师要往正殿一行,你且随我来吧。”
他挥袖开了阵门,两人跨入其中,少顷,已是踏足在浮游天宫之上,随后当前行走。
半刻之后,师徒二人来行至一处偏僻殿宇之中,入至里间,见此处竖有一块棱形长石,有一丈来高,大约两人合围,观来好似晶玉,半边透亮,半边却是气雾迷蒙。
孙真人指着言道:“此名为峨积石,天生能收纳灵机,使不溢出,你观那气云,正是地气所积。”
他稍稍一顿,又道:“若是顺利,大约再过数载,这些地气就可够我一家之用,但要渡得另几家同道,现下所蓄尚还不足,而且怕也等不到那个时候,诸派就会发现地根之变了。”
至于溟沧派现下已是凑足地气,为何不单独离去,那是因为一旦打开两界关门,若想过得人去,却不容有外力破坏,且所护之人越多则用时越长,必须将反对之势尽数削平,才可安然而渡。
要如当年何静宸之意,甩开一门上下,只几人渡界而去,自然不必如此,只溟沧派灵机便足以够用。
秦掌门正是因为昔年之事影响深远,门中总有人心中有疑,才将此石摆在这里,以供众人查看。
这个时候,门中也无人去问“既在劫开之前地气都是积蓄不足,那为何不在事后再取”此等问题。
盖因为所有人心中都是明白,此是秦掌门准备的一个后手。
溟沧派众真虽然不认为己方会败,但秦掌门身为一派掌舵之人,任何事都要事先虑及在先,万一事机不对,有这些地气在手,溟沧派和友盟至少可留下一些道统种子退去天外,也不致全军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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