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之前,天地之间秀气满盈,修道人稍作摄取,就能巩固根本,聚气演法,只是后来地根被动之后,乾坤生变,后来世间灵机早已无法与古时比拟,后人要想达致前人相同境地,却需在精细巧妙之上下功夫。
若拿过去功法与时下要诀一比,却显粗糙许多,而纯以神通法诀而论,古时之人放到而今这方天地之中,斗法之能不定还要弱上一筹,这并非两者有智愚高下,而是先天有差。
妖蝗在此被困长久,还拿先前固有之念来衡量今人,加之张衍法力之强远胜同辈,是以一上来就吃了个闷亏。
它挣扎了两下,却是未能在大手之下起身,咧嘴言道:“倒是有些小看你等了。”
张衍淡声言道:“我等此来便为斩妖除魔,尊驾还是拿出真本事来吧。”
他是十分清楚的,天妖本是以强横身躯取胜,以人身示人,通常不过是为了保留元气,但其真正本事却绝非这么一点。
话音落下未久,他忽觉大手之下似有股巨力涌动出来,险险有些压制不住。
凝目看去,见掌下此时哪还有什么道人,分明是一只大虫,其身长数里,体作赤紫之色,须触如鞭,节节而生,口颚抵住山岩,浑身上下覆盖有坚甲,色沉凝厚,好若岩板,一对弓足雄举,紧贴腹下,头生有六目,两只各在左右,三对生在颅下,好似细碎镜面,有光一晃,就生出斑斓之色。
这等上古凶妖一现原身,只是远远看着,便觉狰狞无比,霍轩等三人神色俱是凛然。
只见其身躯一起一伏,激得膜翅微开微收,震颤不已,随即十八对有若钩镰的长脚一撑,居然硬生生把身上大手给顶了起来。随后再一抖身,背上膜翅接连震动,只顷刻之间,那太玄大手便化为一缕缕玄气,飘散开来。
这非是什么神通之法,而是纯凭自身完全无可抵御的巨力,生生将之挣碎了。
张衍知晓此法是困不住这大妖的,一见此景,意念引动之下,那些玄气重新在天中汇集,同时一弹指,上千道紫电雷霆就往其身上招呼过去。
牧守山等几个也不客气,掐诀作法,各起雷法打去。
一时间,天中有无数雷光劈落下来。
然而那妖蝗却是浑然不惧,任凭电蛇霹雳落在身上,只击得甲壳之上点点晕光闪烁,竟然丝毫不伤。
不过它不惧雷法劈打,陆屿周围的妙音蝉却是被殃及池鱼,在一道道夺目光华之下,俱是被轰成飞灰。
这些虫豸本来战力不高,放在万年前也是用来耗费对手法力的,他此前召出,只是为了能推动浮陆前行,这刻被杀,却也毫无痛心之念,反在那里讽言道:“你等莫非就这些本事不成?如此却是伤不得本王。”
张衍哂笑道:“尊驾不必相激,我等再是如何,也不会助你脱身出来的。”
妖蝗本是擅长在天中与人斗法,但偏偏被束缚在这处平崖之上,以至于一身本事无法使了出来。此刻它巴不得张衍等人的法力再猛烈数分,最好能让它能从此解脱出来,一旦飞腾入空,他实力立可暴增数倍。
霍轩等人早便认识到了此点,方才出手都很有分寸,看去声势颇大,可却也未曾波及它身下孤屿一丝一毫。
张衍这时已把五行大手再度凝聚,稍作催动,就又一次当头压下。
妖蝗领教过一回厉害,这回却是不愿意硬捱了,足下一动,居然在瞬息之间游窜去了高崖背面。
霍轩皱眉道:“这妖虫不是已被钉在崖上了么?为何还能动弹?”
牧守山在旁道:“华真人所设宝华钉乃是无形钉,只是使它被困上崖上无法脱走,其在上面转挪却仍能做到。”
霍轩道:“那便让他躲无可躲。”
他自袖中取出了那“三十六崆岳”,一抖手,将之祭去天中。此宝飞去之后,在天一旋,立时自上飞出无数飞崖,密密麻麻布满天穹。
霍轩身躯微微向前一倾,一脚踏出后,已是挪转到了崖石背面,一甩袍袖,当即使了一个皓夷三阳气。
妖蝗未想对手如此之快来至自己身后,一个不察,背上便就腾起熊熊火光,它只是哼了一声,颇有不屑之意,只是抖了抖身躯,坚甲之上似是有一阵黯淡光华闪过,居然倏忽灭去,再无半点痕迹留下,随后身躯一转,就躲去了另一边。
然而才一到此,却见一道金气长河当头罩下,正待避让,却有数道金光斩来,正中背脊,传出铿锵之声,它身躯只是微微往下一伏,并未受得半点损伤,然而却是错过了躲闪机会,被金河一卷,好似无数细碎刀刃自身上席卷而过。
过去大约十来息功夫,它又现出身来,但除了背上翅翼变得破破烂烂,身上仍不见半点伤痕。
只是在这般围攻之下,妖蝗似也是火气升起,喝道:“尔等小辈,安敢辱我?”
身周围有气机震动,一声尖利声响,头上触须忽然越变越长,而后一个甩动,就往四人处抽打过来。
张衍身躯往后一退,在华钦洲留下那缕识念之中观得,哪怕被这一条鞭须打中,立刻便是法体崩散的下场,哪怕一时不死,也是身受重创,再无任何战力可言。
他在事先虽有过交代,但此时还是提醒了一句,“诸位小心,万万不可让其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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