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腾身天上,很快到得天青殿外,意念一转,阵门立开,便踏步到了里间。
方才落定,立刻有许许多多灵禽自天降下,随后化作身穿五色衣裳的娇美女子,一个个皆是跪伏在地,其中一个眉如弯月的女子道:“奴婢等见过殿主,祝殿主万寿。”
张衍环目一扫,此刻天青殿中与他上回离去之时景象已大为不同。却呈一片生机盎然,欣欣向荣之势。知是有这些妖仆在此每日打理宫观,看护植株,再兼有天地胎在此呼吐灵机,故才如此,便问那女子道:“你唤何名?”
那女子垂首道:“奴婢昔年受韩真人点化,才得化形,今暂为管事一职,下面姐妹皆以苏娘子称呼,不过未得殿主允准,奴婢未敢私自取名。”
张衍稍作考虑,道:“今朝回来,此间气象一新,你这管事做得也算不差,那我便赐你一名,唤你‘苏夙’如何?”
苏娘子惊喜万分,拜倒下来,道:“多谢老爷赐名。”
张衍点首道:“你带着人都下去吧,我来此是为修行,稍候若见动静,不必惊怪,守住大殿禁阵即可。”
苏娘子深深一俯,道一声是,就带着一众仆婢退了下去。
张衍来至最高殿阁之中,静静站立,此刻他望去下方,不但能见山川洲陆,还能看得九洲之上所有灵机脉络。
西三洲在他眼中黯淡无比,而东莱洲孤悬海外,偶见微华,难惹注目,与这两者相比,东胜洲却要好上许多,犹如室中亮烛,周遭四边,皆在其芒沐浴之下。
此界之中,唯独东华四洲一片灵光四溢,瑞气横流,但是壮景之下,点点沉陷涡旋在那里侵夺灵机,知此每一处都是洞天真人所在之地。看得出来,这等灵机兴发之势已是由盛转衰,不久将来,必是渐落下坡。
见此一幕,他更能体会到秦掌门当日所言,除非世上洞天真人数目少至寥寥几人,否则九洲灵机终由一日会败落下来,而且距这一日到来已是不远。
然而洞天真人之间若是战起,所有洲陆都未必能保全,一个不慎,宗派还有断绝传承之危,去往彼界寻一个灵机初兴之地,确实不失一个上选。
不过此事早经溟沧派数代掌门筹谋,未到那一刻,也用不着他来多做挂心,现只要把自家修为尽量提升上去便可。
他将两袖之中袖囊解下,在蒲团之上坐定下来,随后把神意放了出去,默默感应这方天地运转变化。
天地变动无终,运转不休,也有损有补,有缺有满,而这其中,偶一瞬间,就会有沉塌碎裂之处显露出来,此被修道之人称之为“玄空冥洞。”
而修士若要开辟洞天,需得敞开法力,以神意感应灵机,寻得这等所在,一旦有了收获,便需在一刹那间起一丝神意法力侵入其中,下来追逐在后,再一点点挤入更多自身元气,时日一长,就可使之成为自家洞天之种。
按照典籍之上记载,这一步名为“钓灵珠”。
而作为洞天之种,也有其高下差别的,运气若佳,得了那等上好所在,修士开辟起洞天也是容易,若是运道不济,那就只能多费些苦功了。
张衍一番感应下来,发现确实如此,记述言辞之中并无任何夸大,“玄空冥洞”往往转瞬即逝,往往毫无规律可循,不过要感应已是不易,更何况分辨其中高下了。
而这等事与修士法力强弱无关,只看你运数如何,能否把握住真正机缘。
往往这一过程,要持续数年乃至十数年之久,且一旦寻得目标,绝不可半途而非,运气若是差些,百多年也不无可能。
等上几年,对他来说倒是算不得什么,但他眼下却有更好办法。
心中默运法诀,一只手臂忽然化为滚滚烟雾,缓缓升至高处,而后变化一只手掌,掌纹清晰,轮廓坚实,只看着便知蕴含无边大力,其稍稍一抬,而后往虚空之中重重一拍。
轰隆!
以掌印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天光折裂,便连那处山岳高峰也受波及,缺去了一块,出了一个清晰掌缘痕迹。
然而古怪得是,那处峰上生灵却丝毫不觉异状,好似这处本来就该如此。
张衍此时神意放去一扫,就在手掌拍去的那一瞬间,感应之中有数个玄空冥洞的接连浮现,虽只存在短短一瞬,但确也曾有出现,他暗暗点头,忖道:“看来此法可行。”
在他着手开辟洞天之前,曾也有过思量,既然气道修士能做此事,那用力道修士不知是否也能同样如此?
他融汇力道五转之身后,识海自然而然就得来不少手段,好如本来就烙在身躯之中一般。其中一法有震塌虚空之能,然若炼至六转之上,单单只凭一具肉身,就能撞开两界关,飞升他去。
眼下他虽未有这般本事,但只是扰得天地毫微变化,却也足够了,足可助他在短时间内找出合用之种。
下来数月,随他不断撞击虚空,终是成功找得一处合意所在,再把神意元气染入其中,就将之牢牢盯住了。
他知是关键之时,把气息稍作调息,便就运转法诀,不一会儿,身上渐渐有雷电缠绕,身形也是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他只觉得自家如入水中,身躯在不断往下沉坠,但同时又似浮在气中,不断上升,而感应之中,身躯似在无限远去,渐渐与此世脱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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