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霄派,沉光崖上。亢正殿主周东泊坐于高台,而下座与他说话之人,却是辟壁殿主周隶广,此刻二人神色严肃,似在商议一件要紧之事。
周隶广道:“北冥洲一战,李福败北,四部妖族原本撒出人手已退回了元君宫中,看来已是无法阻溟沧派侵略南洲了。”
周东泊目光深沉,道:“只是溟沧派不杀李福,却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周隶广道:“此也令小弟不解,昨日去书信问了,说是拿了一件宝物换了性命,吕钧阳这才将之放了,只再是追问,却是语焉不详,不肯说是那究竟是何物。”
周东泊哂然一笑,道:“此物必对溟沧派极是有用,李福那猴儿不说,是不愿白白告诉我等,他也与吕钧阳苦斗了一场,也算是出力之力,就照例送去一些丹玉,让其开口就是了。”
周隶广皱眉道:“师兄何必惯着他们,溟沧派北侵,他们龟缩不出不说,我等问询,还遮遮掩掩,若无我玉霄关照,他们岂能存至而今?依小弟之见,该当给他们一个教训才是。”
周东泊若无其事道:“现下还用得着其等,只要这四妖还在北冥洲上,哪怕什么都不做,溟沧派就要多出数分精力用来防备,那对我来说,便已是足够了。”
周隶广似想到什么,脸色微微一沉,道:“溟沧派南海布阵,其意与我着手北冥,当是一个用意,此回便是因其等,致我无力威胁溟沧侧背。”
周东泊却不甚在意,道:“南海不比北冥洲,我等可无有溟沧那般束手束脚,若不是为了不损折法力,当真要除掉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周隶广犹豫了一下,道:“心明殿主和告明峰主昨日来书,小弟已是看了,信中言他二人又是失手,已是两次败北,故求门中责罚,又言只他二个,恐难守住风陵海,要我门中再增派一人前去镇守。”
周东泊道:“责罚便就不必了,那日阵盘被破,我等也是看在眼中,陶真宏等人当是筹谋已久,并非他们过失,便是换个人去也是免不了这般结果,至于增派人手……”
说到此处,他也是捋须沉思起来。
在他眼中,只要把挡在风陵海外,不威胁到南崖洲,阵盘破得几次也无关系,大不了就和其这么对峙下去。于是言道:“为兄之见,不必再调派人手前去,至多再给心明殿主二人几件真宝,如此也可以应付了。”
周隶广小心提醒道:“师兄,那日所见,陶真宏等人所使刀气太过强横,似有破阵之能……”
周东泊摇了摇头道:“为兄看过,那刀气不管如何祭炼,最后必靠阵气相聚,此非一朝一夕之事,其等应是为呼应溟沧才使了出来,下来若能提前防备,破之不难,告诉二人不必大惊小怪,好好守着,多多为门中分忧就是。”
他说话时,却听得殿顶传来一声磬音,转目看向外间,问道:“何事?”
有弟子在外言道:“回禀殿主,回阳峰主来了。”
周东泊神色略动,道:“快请进来。”
少顷,一名身着青布法袍,头戴问道冠的老道人跨入殿中,正是回阳峰主吴汝扬。
而殿中两人见了他,都时站了起来相迎,双方施礼过后,又各是于此间坐定。
周东泊笑道:“吴真人来得巧,方才我二人正好说到如何应对南海变局一事,真人到此,正好一起议个对策出来。”
吴汝扬沉声道:“我也正为此事而来。”
周东泊略微意外,道:“那不知真人如何考量?”
吴汝扬道:“吴某以为,陶真宏等三人接连破开风陵海上阵盘,后招又层出不穷,若留在那处,任其慢慢壮大,将来必是难制,对我玉霄实是不利,定要设法将其等早些铲除了,哪怕其事后再来,也总能换来几十载清平。”
周东泊沉吟不言。
周隶广见状,便道:“可是吴真人,那三人所筑大阵已成气候,破之不易,听得溟沧派眼下正四处搜罗宝材,甚至不惜攻打北冥洲,又命门下小宗上缴供奉加倍,可见其已是渐呈不支,若是能如此对耗下去,用上个一二百年,就可将之拖垮,那时再解决这几人岂非易事?”
吴汝扬却摆摆手,道:“外间所见,未必是真,只可信得五分,大有可能溟沧派用得障眼法。便非是如此,以北冥半洲之地,灵材便不及中柱、南崖两洲,维持其门中用度,想也勉强足够了,实不能指望于此。”
周东泊又思虑片刻,点头道:“真人说得有道理,只是为避大劫,门中诸真皆在用功,却不好轻折法力。”
吴汝扬道:“此不是无有解决之法,两位也知,吴某余下寿数,也不过一二百载,我不求飞升,功行增进对我已是毫无用处,愿去海上除此隐患。”
周东泊动容道:“吴真人何必如此,世上有不少延寿之物,我玉霄还少不得真人。”
吴汝扬摇头道:“纵是延寿得命,若不在灵眼那等灵机至清至纯之处修持,本元精气也必是每日衰退,到得劫开之时,又能余下多少战力?”
说到这里,他神色一正,道:“二位,我愿持宝,破去那海上大阵,再为山门镇守海上一百年,免使山门受得侵扰,但也请门中应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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