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埋头蒙在被子里哭，她不敢大声哭，只能默默地独自地流眼泪，被褥都被弄湿了一片。
从昨天到现在，张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掀开被子把她拉出来，“起来，跟我出去。”
“去……哪里……啊？你不是……要去、要去采访大明星……的吗？”她小心翼翼又可怜巴巴地夺过被子包裹住自己，断断续续地说。
“是啊，跟我一起去，我可不放心留下你。”张茜双手插着腰说。
可能是因为利用她们做了一场炒作，大明星忽然良心发现让经纪人联系了张茜，表示要把独家专访给她，并委婉地表示想向小枝姑娘的妈妈当面表示下歉意，打扰了她们的生活。
张茜对专访当然感兴趣了，她待月季城这么多天的衣食住行还等着靠这份稿子回去报销呢，但至于歉意，她心想还是免了吧。
但眼前的情况让张茜改变了主意，她将楚楚拉起来，“李铎不就是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嘛，算赖，男人都这样子的啦，说起来还不怪你自己不好好把握，想开点吧，只是可惜了师兄，虽然他家人阻挠，但你们可以私奔啊……”
楚楚无语凝望她。
张茜摊摊手，“好吧，至少你还有小枝，养老送终不愁，以后找个同样带孩子的男人再嫁了也不算难事。”
本来楚楚还觉得心酸难言，可被张茜这么一说倒仿佛变成了小事一桩。她心里难过可又想笑，纠结的表情像是拥堵的马路。
“我还是带小枝回去吧……”她叹了口气，再留在这里也没意思了。
张茜赶紧劝道：“你别啊，你一走我独自待在月季城多没劲，你再陪陪我，反正住宿我有报销，不住白不住，而且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又少了，我会想你和小枝的……”
这话说到楚楚心坎里了，她当然也舍不得。
张茜见她动容，加紧说道：“就这么说了，好了，你别想那么多，快跟我去采访大明星，顺便出去透透气。”
“那小枝怎么办？”
“一起去啊，你都不知道你女儿有多喜欢人家大明星，小孩子开窍早啊，只是这眼光有待商榷……”
“可是会不会不太好啊……”
张茜不赞同，“有什么不好？你现在既跟夏家没有关系，李铎又不打算接手你，作为一个独立个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多带小枝出去接触世界和各型各色的人会对她有好处的，我说楚楚你就是做事想太多了，不要去想，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一番话绕七绕八的，但楚楚也觉得有几分在理，她现在好也罢坏也罢，对谁都不会再有影响。
坐在电视机前的小枝听见了声音，站起小身子将脑袋探进卧室里，她看见楚楚哭红的眼圈后，迈着小短腿走过去，爬上床。
小孩子站在被子上，刚好跟坐着的楚楚同样高度，她的手落在楚楚的发上轻轻地摸摸。
楚楚一愣，然后就被小胳膊圈住了，自己还有泪痕的脸颊贴着小枝热乎乎的脸蛋。
“妈咪，don’tcry……”
她本来已经不哭了，却在听见这句话后怔住，然后又忍不住哭了，是伤心，但更多的是开心，是惊喜，更是突然而至的激动。
连张茜也惊讶地捂着嘴巴，她、她、她……说话了？
楚楚紧紧地抱着女儿，哭得稀里哗啦的，之前忍住没敢哭出来的情绪全部都倾泻出了。
“呜呜呜……小枝……呜呜呜……你爸爸他、他不要我们……妈妈只有小枝了……呜呜呜……妈妈好可怜……所以小枝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也不知道小枝听懂了多少，但她安慰地拍着楚楚的背，俨然像个懂事的好孩子。
张茜也觉得这一幕很感动，抽了下鼻子，“别哭了呀，你看看自己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跟小孩子撒娇，你是越活越过去了，快别哭了啊……”
可楚楚的情绪还真是一时半会止不住了，哭的跟孩子似的。
张茜头大，她要是把她们丢下，那还不要水漫金山了，只得催促道：“要迟到了啊，你们行动快点好不好……小枝你快让你妈别哭了，迟到了我们可看不到大明星了，到时你别后悔哦。”
听见大明星这个词，小枝眼睛突然一亮，也不管楚楚了，她扭过头看张茜，满眼里都是亮晶晶的期待。
“啧啧啧，女大不中留啊。”张茜叹息地摇着头，“这么小就谈恋爱可怎么好，小枝啊，你以后千万别长成个花心小姑娘哟……”
楚楚哽咽声卡在喉咙里，忽然哭笑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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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楚楚本来还担心自己这么大摇大摆地领着小枝去人家经纪公司会有点不妥，因为她们还没从娱乐新闻里下架呢，不过等她真去了后才发现自己想法多虑了，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明星，都是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既然大家都是明星了，谁还会抽空关注她呢。
她们说明来意后便被带进了一间会客室，小助手告诉她们徐一珩正在摄影棚里拍一组室内照片，请她们稍等，然后小助手就风风火火地去忙其他事了。
张茜一屁股坐下，顺手也拉着小枝坐在自己边上，无聊地和她一起玩起手机游戏。
而楚楚则对明黄墙壁上挂满的照片起了兴趣，明星的照片被错落有致地摆放，都是曾经或当下大红大紫的艺人。她一张一张地看过，有不少面孔是她熟悉的。
“啊？这不是hugh么？他作的每一首曲子都是神之作，我还小的时候他就被封为曲神了，没想到他也是这家公司的啊。”
“是啊，hugh结婚后就不再公众视野里出现了，可惜他风华绝代的容颜了，时间过的真快，他现在应该也是个中老年大叔了吧，听说他妻子还是她经纪人呢。”
楚楚顺着照片继续看下去，其中有一张照片中的人明显年龄偏小，与其他明星放在一起就显得突兀了点。
“还有这么年轻就大红的明星啊？张茜你知道他是谁吗？”楚楚指着照片问。
“你未来女婿。”
“什么？”
“他就是徐一珩啊，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张茜像是听见了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还有人不认识徐一珩，看来她这些日子算是白叨念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啊？娱乐新闻里不有么？而且路上的海报也都是啊？”
“哦。”楚楚点点头，她还真是不知道，先前张茜都是一口一个大明星呼唤，再后来记者见面会的意外牵连到小枝，她才知道大明星叫徐一珩，可是她关注点在别处，也没去多加在意他长什么样。
张茜要给她跪了。
这时，刚才的小助手又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了，“几位，徐一珩暂时结束不了拍摄，他担心你们等的无聊，让我来请你们一起去摄影棚。”
“真的？好啊，谢谢啦。”张茜一听就来了兴致，她能打入内部，又多了不少素材。
于是楚楚牵着小枝，和张茜一起在小助手的指路下静悄悄地来到了摄影棚，一间100平米大小的空间，各种明亮的灯光都朝向背景台的方向，在光线聚焦处化妆师正在给一个中学生装扮的男生上妆，抬起的手臂遮住了男生的面容。
看起来似乎是中场休息的状态。
楚楚刚想问张茜那男生是不是就是徐一珩的时候，张茜却给她使了个眼神。她顺着张茜的眼神方向看去，顿时惊了一跳。
没想到李铎也在这里，而一个拿着单反机的摄影师正在与他交谈着什么。
“我想起来了，徐一珩最近跟h&l签了广告合约，之前h&l不是还给徐一珩见面会做赞助的么。”张茜附在楚楚耳边说道。
楚楚心下复杂，“那我先带小枝出去了。”
之前的难堪，她还历历在目，连带着整个空间都有了压迫感。可是偏偏小枝却挣脱了楚楚的手，迈着小步子朝灯光处跑去。
不需要再问张茜了，楚楚确定那个正在上妆的男生就是徐一珩了，不然小枝也不会那么主动的黏过去。
楚楚的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张茜的那句话，女大不中留，唉。
小枝的动作引起了摄影棚里工作人员的注意，楚楚也无法静悄悄地撤身而退了，她下意识地往李铎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他正看着自己。
楚楚咽了口口水，偏开了目光。
“小枝你来啦。”
徐一珩很开心地捏了捏小孩子的嘴巴，然后想到了什么，赶紧从椅上站起来，目光在100平米的室内搜寻着。
下一秒，他隔着来往的工作人员看见了楚楚，眼眸里忽然有东西在闪动，弯起眼睛笑容愈发灿烂。
楚楚见大明星在对自己笑，想来是因为小枝的原因知道了自己，便也礼貌地点头问好，哪知对方却忽然不太开心了。
楚楚以为是大明星嫌小枝干扰他工作了，赶紧朝小枝招手，“小枝，别打扰别人工作，到妈妈这边来。”
可是小枝完全不理睬楚楚，典型重色轻妈，这让孩子她妈觉得挺掉面子的，所以楚楚迫不得已只好上前亲自去‘请’了。
她一边对徐一珩连声道歉，一边将小枝拉离背景台，摄影师刚好走过去说了句‘准备开始’，现场休息的人员立马整装到位。
小枝被楚楚带离大明星后挺不开心，憋着小嘴，不安分地挥手抗议。
楚楚是知道这孩子脾性的，虽然平日一声不吭，但偶尔执着起来连她也没辙，她除了好言好语地哄她外，别无他法。
“我带她先到外面。”楚楚无可奈何地对张茜说，然后赶紧离开了摄影棚。
小枝以为楚楚要带她离开了，更是不干了，任凭楚楚在走廊里好说歹说都起不了作用。
楚楚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女儿怎么会就这么喜欢那个徐一珩的，她无语叹息，“孩子啊，你这早恋也太早了点吧，你娘我再早也没你这么早啊……”
就在彻底没办法的时候，楚楚余光瞥见李铎也出了摄影棚，他正迎面朝她们走来。楚楚以为他要离开，别开身子给他让开了路，这种狭路相逢的场景太过尴尬，她心砰砰地跳着，有种难言的悲伤。
然而李铎却在她们身边停下了，楚楚的悲伤顿在某个频率上，她缓缓地机械地抬起头看他。
李铎静了几秒，开口说话了，不是对她，却是对小枝：“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出去，喂大灰狼。”
他西装革履一本正经地说着与他气质非常不符的话。
于是楚楚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