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冥帝在登基之后没两天居然不明原因地陷入昏迷,随后闭关,生死未卜,此消息一出,满朝哗然。
众臣议论纷纷,近臣们都在想,陛下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更多的大臣则是讨论,如今殿下已经成为名正言顺的陛下,陛下作为一国之主却没有子嗣,一旦陛下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何人来继承,偌大的凤冥国又要怎么办。
好在陛下在闭关之前下旨容王监国,这条旨令让他们的心多少宽慰了些。
只是时间越来越久,久到人们都开始怀疑陛下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驾崩了,虽说朝政在容王的监理下还算顺利,可是新君生死未卜,国便前途不明,这件事闹得人心惶惶,几乎全都在背地里议论。
后宫开始传出流言,据说就是连容王殿下自从陛下闭关后都没有见过面,听闻陛下正在凤凰宫的地下宫殿里闭关,由嫦曦大人陪同,司八姑娘和司十姑娘一直守在殿外,谁都不让进,连容王殿下想要进去都不许,气得容王殿下暴走,却没法和两位姑娘动手。
之后又有前朝传言,说当初被凤主殿下调职由凤冥出身的人接替的那些将领似乎在容王殿下掌权之后又被调了回来,引起了许多凤冥将领的不满,尤其是以司浅大人为首的那一批人对此诸多怨怼,但因为容王殿下手握兵符,各将只是敢怒,却不敢言。
司浅大人似乎和容王殿下不和起来,虽然这俩人作为陛下身边常受瞩目的男人一直就不怎么和睦,可现在似乎公然不和了,引人担忧。
民间有人正在暗地里大量收购粮食,导致米价涨了许多,却怎么也查不出来此人是谁。
凤冥国平静的表面下翻涌着许多道暗流,令人迷惑。
……
大漠之中没有四季,只有白日里严烈如火,黑夜里滴水成冰。
一队身披银色铠甲的骑兵在大漠之中腾起尘烟,在经过了一片莽莽戈壁之后,换马改为骆驼,前往沙漠的更深处,经过郁葱幽暗的绿洲,越过瘴气缭绕的荒原,在穿过了一片充满诡异气息的沼泽之后,最终停在了黄沙漫天的莽原。
这片莽原在大片的沼泽地后面,沼泽区域诡异,各种剧毒的爬行动物就仿佛是天然的守卫者,单是那片沼泽,若是不熟悉路线的人经过很可能会全军覆没,更不要说一路走来,天气恶劣,时有流沙,丛林和峡谷走迷了就得永远地呆在里面,死了不是喂了毒兽就是变成干尸。
地点选在这里,真是用心良苦。
晏樱之所以能顺利到达,全是因为他有地图,全是因为他的家族曾几次探路。
这是晏家第一次顺利抵达终点。
所有人都很激动。
晏樱骑在骆驼上,苍紫色的袍衫鲜丽冷冽,他戴着大大的斗笠,斗笠的四周垂着长长的纱,用来遮挡炽烈的阳光,以及令人呼吸不畅的沙尘。
平坦空旷的荒原上除了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伫立有四根半丈左右的古老石柱以外,别无其他,那四根石柱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风霜摧残,磨损得厉害,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主子,就是这里了!”骑着骆驼走在晏樱身旁的晏忠眼里闪烁着兴奋,他难掩内心的激动之情,不由得想起了去世多年的老太爷,他又是心酸,又觉得安慰,两眼通红,几乎要溢出泪花。
晏樱亦回想起了去世已久的祖父和父亲,心里发紧,他甚至有点不愿去回想曾经的那段惨烈,他沉声吩咐道:
“挖!”
流砂得令,立刻命令跟来的士兵抄起家伙在四根石柱的中心地带挖掘。
这一挖就是一夜一天。
夜里,晏樱坐在沙子上望着满天繁星,沙漠里虽然环境恶劣,但这里的星空却比任何一处都要漂亮。掘土的声音环绕在耳边,略显嘈杂,他什么都没有想,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头脑空白了一会儿之后,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从前和晨光并肩看星星的日子,那段日子明明是他生命里最难熬的,那段日子是他的地狱、他的噩梦,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与现在相比,那个时候的他才是活着的。
晏忠给他披了件衣服,晏忠高兴,他高兴得抹了好几次眼泪,他欣慰对晏樱说:“主子这般能干,老爷和老太爷的在天之灵总算可以安息了!”
晏樱想祖父和父亲确实可以安息了,因为他们寄托在他身上的希望他终于就快完成了,只是完成之后呢,他想,不过如此了。
他的嘴唇微弯,算是一个笑。
晏忠以为他是在开心,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其实晏樱只不过是觉得有点可笑罢了。
次日,月圆之夜,他想要的东西终于现出了真身,在那片黄土之下,出现了圆形的石阵,石阵上雕刻着一只凤凰,那凤凰被熊熊的火焰压制,虽挣扎着振翅欲飞,却无论怎么样都飞不起来,即使只是雕刻的石画,可因为雕刻得栩栩如生,甚至能让人感同身受它的痛苦与焦灼。
银色的月光照在那只凤凰上,夹着细沙的风吹起,在那一瞬间,人们仿佛听到了凤凰凄厉的哀鸣声。
跟随而来的士兵因为这凄厉的嚎叫身上有点发毛,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晏樱却很平静,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只凤凰,久久没有言语。
一旁的晏忠等不及了,轻声提醒:“主子,快开始吧!”
晏樱回过神来,淡声道:“开始吧。”
流砂得令,命人将队伍最后面用麻绳绑成一串的囚徒提到前面,经过长途跋涉,这些人有的已经昏死过去,即使有还睁着眼睛的也已经混沌迷茫,精神错乱。
身披铠甲的士兵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用刀划开囚徒的脖子,鲜血四溅,紧接着,还在喷溅着鲜血的囚徒被丢到石壁上,人越丢越多,流出的鲜血也越来越多,尸体成山,下方亦是血流成河,血河染透了石壁,染红了凤凰,渐渐的,圆形的石壁开始下沉,四方的石柱开始缓缓上升。
人们惊异,狂喜。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另一队人马的异动,引起了晏樱的警惕。
放血的士兵还在加紧放血,伺喂血阵,借着幽暗的月光,渐渐的,晏樱看清了从对面走来的同样是一支身披软甲的队伍,为首一名男子头戴黑色幂蓠,骑在一匹骆驼上,如闲庭信步般,从容悠然。
那人缓慢走近,来到四方石柱环围的圆圈里,无视抽出长刀的军队,含着笑道:
“我来的还真是时候。”
来人竟是窦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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