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曼的话音尚未落下,秦朔从围挡的入口处探出半个身子:
“表哥?”
在看见晨光时,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凑过来行了臣礼。
秦显仍在革职中,至今没有复用,秦夫人因为分别和丈夫、儿子大吵了一架,正在装病中,秦朔虽然还能每日在文星阁里工作,可因为被罚了俸禄,日子很惨,更惨的是,经过上次的事之后,火舞已经不理他了,司七、司八、司十也不理他了,以前碰面时好歹还能说句话,司八姑娘还很乐意帮他传个话送个礼什么的,现在连眼神接触都没有了,不管他道歉多少次都没有用。
徐茂德和秦朔一出来,围挡里头的公子小姐全出来了,跟着跪了一地。
晨光不想惊动游人,就进了围挡里,沈润记着她想吃烤肉,觉得进去坐一坐也好。
围挡里大概二十来个人,男客们都是在桃花树下铺了羊皮席地而坐,女孩们就矜持许多,摆了一张大团圆桌,规矩地坐着。
来的人基本上都是沾亲带故,有晨光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晨光没往中间挤,在边上的一棵桃树下坐了,徐秀曼和徐茂德殷勤地呈上来各种吃食,今天的赏花会一看就是徐家主办的,徐茂德更是亲自上阵,割了一块新鲜的鹿肉,拿去给晨光烤。
秦朔端来各色点心,又抱过来一坛酒,献宝似的对沈润道:
“刚出窖的仙池酒,我带来的,表哥尝尝?”
火舞没来他有点失望,想跟沈润亲近亲近,顺便讨好讨好晨光,免得火舞更不理他。
沈润摆了摆手,晨光不喜欢酒味。
晨光看了他一眼:“你想喝就喝。”她虽不喜欢酒味,但还不至于连他想喝酒的念头都剥夺了。
“我不喝。”沈润笑说。
晨光对忙前忙后殷勤服侍的徐秀曼道:“你去玩你的,我就是路过坐一会儿,你们不用招呼我。”
沈润见状,亦对徐秀曼说:“徐姑娘不用忙了,我们就是进来坐坐,你去吧。”
徐秀曼听他二人这么说,知道他们是想独处,也不便打扰,先告了罪,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晨光看了一眼抱着酒坛擅自坐下来的秦朔,秦朔笑容一僵,他本来还想讨好讨好,沈润瞥了他一眼,秦朔再次僵了一下,讪讪地站起来,溜走了。
徐茂德把烤好的肉奉上,见他俩没有想找他谈论政事的意思,知趣地走开了。
姑娘们先前在玩击鼓传花,晨光和沈润来了,她们本来不好意思再玩,可见他二人坐在一边并不关注她们这里,又有徐秀曼催她们继续玩,扭捏了一会儿之后,击鼓传花又热闹地玩了起来。
徐茂德他们这些男子都是陪着几个女孩来的,对小孩子游戏自然没有兴趣,坐在树下品酒论文章,先前他们一直谈论政事来着,晨光一到场谁还敢谈论政事,都扯到史书古籍上去了。
晨光坐在树下,抬头,见枝头上桃花夭夭,有一根花枝沉甸甸地垂下来,垂得极底,伸手就能够到,她伸手去抓那根花枝,将花枝拉低下来。
沈润以为她是想要那枝桃花,抬手将花枝折断,递到她手里。
晨光本来只想看看,没想到他把花折下来了。她将桃枝捏在手里,只是轻微抖动,便落了几片桃瓣。看向不远处正在玩击鼓传花的姑娘,许多人都拿着桃枝,用来传递的花朵也是一根桃枝,她又一次抬头望向头顶的桃树,待到花朵落尽之后,来年又会抽出新的枝芽,开出新的花朵,那时又会是一片新的桃林。
沈润将烤好的鹿肉用锋利的小刀切成适口大小,递过来。
晨光接了筷子,慢慢地吃了两块,又还给沈润。
沈润微怔:“不吃了?”
晨光摇了摇头:“你吃了吧。”
肉是徐茂德烤的,沈润心想徐茂德烤的是有多难吃,拿起筷子尝了一块,就是普通的烤肉,香料都是厨子配好的,徐茂德火候掌握得还不错,沈润想晨光大概是不喜欢吃徐茂德烤的:
“你嫌他烤的不好吃,我去给你烤一块?”
他烤出来的估计还不如徐茂德烤的。
晨光笑着摇头,晃着手里头的花枝,望着不远处火堆上架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锅边站了一个厨娘,正拿着大木勺在锅里头翻搅,好像在熬一锅汤,她猫似的吸了吸鼻子:
“那是鱼汤吗?”
“好像是,你想喝?”
晨光点了一下头,沈润便站起身,厨娘见沈润走过来,惊得差点软了脚,听说是要鱼汤,立刻手忙脚乱地舀了一碗,就要送过来,沈润没用她送,自己端了回来,对晨光笑道:
“刚钓上来的鱼,闻着还挺鲜的,那厨娘的手艺比徐茂德好。”
这句话让徐茂德听见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惹得秦朔等人发笑,正在玩闹的姑娘们也笑成一团。
晨光想接过汤碗,沈润说了一句“烫手”,坐到她身旁,舀了一勺鱼汤,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吹凉了,递到晨光嘴边。
晨光习惯了,也没觉得尴尬,张嘴喝了一口。
“是不是比徐茂德手艺好?”
晨光笑而不答,喝了小半碗,摇头表示不喝了,沈润就用她的勺子将剩下的半碗鱼汤喝掉。
这一举动把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姑娘们看得脸颊发热。
一个穿着琵琶襟双福裙的姑娘摸了摸红扑扑的脸蛋,眼里满是羡慕,小声笑道:“容王殿下待凤主殿下真好!”
“是呢,我也觉得容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