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幽静。
沈润坐在灯下安静地读着一本游记。
晨光沐浴归来,瞥了他一眼,走到里间去取了一件薄衫,一边系衣带,一边对着他的脸上说:
“也不用包下一整层楼嘛。”
沈润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翻动书页的同时漫不经心地道:
“包下一整层楼才是我和你分崩时我的做派。”
晨光扁了扁嘴唇,没有再针对这件事继续说下去。
沈润坐在窗下,脊背挺直,仿佛全身心都在手里的游记上一般专注,晨光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弯起嘴角笑,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半趴在他的背上。
沈润的脊背微微一僵,接下来他的心里产生了一股难以名状的烦闷,他动了动身子,可因为动作的幅度很小,并没有把她挣开。
晨光仍旧趴在他的背上,她对他举止亲昵,说的话却不是二人独处时的私房蜜语,她带着心愿达成的满意,笑嘻嘻地对他说:
“我想要不了多久,窦轩就会以你为中心在凤冥国国内扶植出一支与我对抗的势力,明面上的起义党,暗地里由他来掌控。”
沈润蹙了一下眉,语气生硬地问:“你就这么自信?”
晨光用力点了一下头:“当然,这是不开战又能摧毁凤冥国的最好方法。”
“你能肯定他会和你想的一样?”
“只要他有意摧毁凤冥国,他会这么想的,更何况他今天也找上了你,不是么?”
“你怎么知道找上我的人是他不是晏樱?”
“晏樱不相信和他敌对过的人,他从来不会花力气去拉拢敌人入伙,他只会选择杀光。你等着看,以前苍丘国朝中那些先是反对他后来又迫于他的威压开始臣服他的人会一个一个地消失掉。”
沈润哼了一声:“你可真了解他!”
晨光点了点头,说:“他的做事方法我还是知道一点的。”毕竟她是看着他在圣子山里活下来的,从圣子山里活下去的人对争夺和保命都有自己的一套。
她在沈润的肩膀上摇晃捏揉了两下,美滋滋的,笑说:
“等到窦轩相信你会帮他摧毁凤冥国,他会付出大量的钱财和人力助你在凤冥国培植自己的势力,到了那个时候,凤冥国不仅可以明目张胆地发展军力,同时还会获得大笔钱财,这件事对凤冥国非常重要。”
“你肯定窦轩会相信你故意给他的错误指引?”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晨光笑眯眯地说。
她越是这么说,沈润就越觉得闷得慌。她把他当成工具往外一推他认了,她让他为了她的政权她的野心暗地里寻找赤阳国合作他也顺从她了,在这之后他想他至少能听到她对他说些悦耳的话,亲密一些,体贴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公事命令,完全把他当成了办事工具。
曾经的龙熙国国土现在已经归属凤冥国,政权是她的,土地是她的,就算他不想和她合谋诓窦轩也没什么不对,坦白说,他是为了她才去做这件费力又得不到任何好处的事情。在凤冥国国内培植一批表面上反对凤冥国实际上却是对凤冥国加倍效忠的势力,这件事不仅费神,弄不好还会两面不讨好里外不是人,拿着外国给予的钱财在本国培养与朝廷对抗的军队,这是非常危险的,甚至有可能引狼入室。她说的简单,她要从中得到巨大的好处这个想法单纯到可笑,真正做起来,他这个角色的处境和立场将会十分艰难,她把难的都甩给他,她从中获益,他却连一句顺心的话都听不到。
不是她不想说,让人怦动的悦耳之言她从前说过不少,尤其是在做容王妃的时候,她为了麻痹他使尽浑身解数。她不是没有这个能耐,只是现在她不想了,也就是说,对她而言,他已经没用了,她认为他再不会脱离她的掌控,所以她连一句哄他的话都懒得再和他说。
沈润想,不管是在她的心里还是在他自己的心里,他都是失败的。
晨光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她的下巴尖尖的,硌得他很不舒服。她把手伸过来搔他的下巴,也不是在搔他的下巴,她只是在摸他的胡茬,觉得扎扎的很有意思。
沈润拽下她的手。她在思考,一边思考,一边又忍不住去摸。沈润再一次拽下她的手,晨光无意识又摸了上去。
沈润怒了,一把拍开她的手。
晨光“啊呀”一声小叫,不悦地道:“你干吗?”
沈润回过身,看着她说:“你让我按你说的做,可以,但是你要想好了,我们从此为敌,哪怕这是给人制造的假象,可为了让人相信,必须要让假的变成真的,变成真的的假的那其实就是真的。”
晨光很灵敏地领会了他的意思,点点头,笑说:“没错,就是这样。”
“有些时候我必须要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是我让你做的,我不会不高兴的。”晨光很通情达理地说。
沈润对着她的脸,继续面无表情地道:“包括赤阳国那边很有可能会送一些女人过来,我必须得养着。”
晨光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养着就养着,你以前在后宫里不是养了很多么。”
她的话再一次让他恼火。
他沉着脸,淡声说:“这种情况和以前是不同的,你也说了,以前那是我的后宫,后宫是我可以控制的,但假如我和赤阳国合作,有很长一段时期我是处在劣势,赤阳国压我一头,为了不让势力在被培植起来之后被赤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