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安的烟火开始了。
龙熙国的烟花技术是从赤阳国学来的,学的只是皮毛,并不怎么好看,一只大火球冲上半空,在半空中绽开,绽开的也不是规整花朵的形状。说白了,爆开的只是红色的火星子,然后像雨一样飘落,说绚烂那是因为没见过赤阳国的烟火。并且火球上升的距离很低,这样的烟花在人群密集处燃放造成危险,所以箬安的烟火衙门都是在附近的山上燃放的,避免伤人。
龙熙国的烟火论漂亮比赤阳国差远了。
凤冥国没有烟花,原先仿制过,但没仿制出来,再加上凤冥国的国库也没有那么多钱去研究玩乐的东西,就搁置了。之后凤冥国吞并了南越和北越,从前南越过年时有燃放烟花的习惯,那些烟花都是从赤阳国高价购买的,算是讨好赤阳国的一招。司晨上任后,几次和赤阳国闹僵,放烟花的这个风俗也就中断了。
严格来讲,这是凤冥国除夕时第一次燃放烟花,不止是箬安,年初时沈润下了命令福及全国,除夕当日各地都会燃放烟火,让百姓们高兴高兴,忘记之前的战争,忘记之前的各种天灾人祸。
司晨虽然觉得他太注重玩乐,但作为能够抚慰民心的一项,她也没太反对。
她想,这一场烟火放出去,不仅是龙熙人会暂时忘却烦恼高兴起来,南越人重温了由本国做出来的烟火,一定会更高兴。
箬安的烟火燃放在皇宫的北方,在北方的烟花升空绽放时,沈润命令宫里同时燃放烟花。
司晨裹着厚厚的狐裘,跟着他站在凤凰宫外面看着太监们架了许多烟火燃放,个个喜气洋洋。
沈润让她有点想笑,明明他想玩,又不想被人说他贪图玩乐一点都不稳重,所以想出来和箬安的烟花一块放掩耳盗铃。只要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烟花和烟火衙门放的烟花是两个方向,燃放的地点直指皇宫,都这么明显了,他还是坚持要掩耳盗铃,并且理直气壮地说,就算别人看出来是他们自己放烟花,可只要和烟火衙门一块放,御史台那帮碎嘴的就不会多说话,因为知道就算参他他也不会承认。
这虚伪又无赖的样子简直和刚撒过泼却非要强调自己贤良无双的恶妇有一拼。
司晨将全身都塞进厚厚的狐裘,将双手抄在狐皮暖手筒里,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沈润指挥小太监放烟火。
过了一会儿他走回来,站在她身旁,他很高兴,大概是因为要放烟火了,兴冲冲的,像个孩子似的。
“冷吗?”他笑着问她。
司晨摇了一下头,瞥了他一眼,他的脸被冬风吹得有些红:
“你喜欢烟火?”
沈润愣了一下,有种被她看穿了的感觉,被她看穿了这一点总有点尴尬,他变得讪讪的,望了一眼星罗棋布的天空:
“好多年不玩的,小的时候常玩,那个时候还没有这种,都是一些爆竹,我喜欢听响声,最后一次玩大概是七八岁吧,还被爆竹炸伤了。”
司晨的反应依旧冷淡,她只是多看了他一眼,然后撇过头去。
沈润哭笑不得。
一声破空声,从宫里点燃冲天的大火球只窜至半空便砰地一声爆开,火星盛绽,如一朵怒放的花,接着消散,并坠落。许许多多的破空声响起,更多的烟火窜上天空,砰砰爆开,火光绚丽,在漆黑的夜空上很动人。
浓重的硫磺味随之扩散开来。
司晨抄着暖手筒,沉默地望着天空。烟火燃到一半时,沈润去望她的侧脸。这场烟火本就是为了她准备的,他想让她热闹热闹。她的表情看不出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明艳的烟火映进她的眼睛里,将她清澈如水的眼睛变得同样明艳。
在最后一支烟火燃尽时,他听到她说:“还是赤阳国的烟火更好看。”
“你这样说也太扫兴了,龙熙国的烟火衙门做出今天这样的烟火你知道花费了多少年?”沈润不满地道。
“付出的再多,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也是浪费。”她无情地说。
沈润便停止了用轻松的语气和她对话,他垂眸,沉默了片刻,开口,低声说: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现在不是时候,不如说,在你我还在世的时候都不合适,冒进是危害。若是没有龙熙国和凤冥国的这一场仗,勉强可以,凤冥国和龙熙国的这一场战超出预料损失太多。”
“一旦他们先出手,就算不想冒进,也要进。”
沈润蹙了一下眉:“只要你不想让他们动,有一万种法子可以让赤阳国和苍丘国相互挟制,保凤冥国的安宁,关键是你不想。”
“你太想当然了,就算赤阳国不会先动,苍丘国也会动。”
“是因为苍丘国有晏樱么?”沈润沉声问。
“没错。”
“所以,你和晏樱到底有什么仇?”沈润盯着她的侧脸问。
“没有仇,只不过他挡了我的路,我也挡了他的路,所以,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司晨用冷淡的语气道。
她在说这话时一点感情都没有,沈润听着都觉得心里发寒,真的是没有感情,一点感情都没有,就像是在说陌生人一般,冷淡得紧。这样的冷淡让沈润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不管她身边围了多少男人他都不在意,最多也就是觉得那些人像苍蝇似的烦人,有时候会迁怒几句,也就完了,那是因为他知道她根本就没把那些人往心里去。
可是晏樱不一样,晏樱那个人,就算只是听见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