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浓云遮月。
郑书玉和张弘带领随行的五十名士兵一部分巡逻守护在凤主殿下居住的院落外,一部分守卫在垂花门前,从垂花门一直到凤主殿下居住的院落,即使是士兵在巡逻,也不敢发出多余的声响,寒冬里,北风呼啸,静谧的夜,稍显阴森。
郑书玉的手紧紧地握着悬挂在腰间的长剑,想起入夜时分殿下笑眯眯地对他说:
“郑将军,能用上你的时候到了。”
郑书玉的后脊梁有些发凉,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殿下那样自在洒脱,这样倒是显得心里没底的他怂了。
无论如何,他今天也要拼死保护殿下的安危。
一抹竹青色的身影从院子里慢悠悠地走出来,靠在院墙上,嘴里衔了一片薄荷叶,仰头望天,闲适的模样与紧张戒备的卫兵截然相反。
正警戒的时候突然溜过来一个不速之客,郑书玉的心里有点不高兴,他看了嫦曦一眼,用严肃的语气道:
“嫦曦大人,外面危险,大人还是进屋去吧。”
这位大人细胳膊细腿跟个女人似的,风一吹就刮跑了,也敢在这种时候跑出来,不要命了。
嫦曦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没有理会。
郑书玉见他如此傲慢,越发恼火,心想这人仗着有殿下宠爱也太张狂了些吧。
刚要开口说话,就在这时,远方传来异样的呼喝声,火把的光亮霎时映红半边天。
郑书玉眉头紧皱,率领士兵警戒起来。
脚步声震天动地,喊杀声不绝于耳。
大概过了半刻钟,一个全身是血的小兵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大声道:
“将军!薛鄂造反……”
话音未落,从身后被一柄利剑刺穿,他吐出一口鲜血,倒地毙命。
郑书玉心想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一边在心里暗骂薛鄂不是个东西,一边大喝一声:
“保护殿下!”率先冲过去,迎面交战踩着尸体踏进来的彭州驻兵。
二门那一层的战斗力显然不够强悍,放进来了一批又一批,眼看着敌人的数量成倍增长,郑书玉带领二十几个巡逻兵,死伤不断,越来越吃力。
这一次只是来调查赈灾钱粮的事,来之前谁也没想到彭州州牧居然跟南越会有勾结,若是寻常时,带五十个人贴身保护已经足够了,可是碰上兵戎相接这样的情况,五十个人根本算不上战力。
郑书玉浴血厮杀,杀了一个又一个,脸上身上全是血,一边艰难地喊杀一边在心里想,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这里也太丢人了,真要是就这么殉职了,说不定追封抚恤什么都没有,殿下还会拍着手大声嘲笑他。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憋得慌,真这么死了他当初还投降干吗?
绝不能在这里死了,至少先弄死薛鄂那个王八羔子,薛鄂可是他们郑家举荐的,要是因为这个让殿下对他们郑家生了嫌隙,以后哪还有好日子过。
薛鄂这个王八羔子!
敌军越来越多,郑书玉这边越来越吃力,嫦曦双手抱臂,看了一会儿,啧了一声,将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探进嘴里,吹了一个响哨。
五个黑衣人从天而降,迅速混入交战的队伍里,把郑书玉等吓了一跳。
五个死气沉沉的男人,就像一具具行走的尸体,郑书玉从未见过他们。
“捕猎游戏,谁猎得的人头最多,本大人有赏!”郑书玉听到嫦曦含着笑高声道。
下一刻,郑书玉就看到那五个死气沉沉的男人身形如鬼魅,突然消失,又在眨眼间出现在敌军背后,双手在对方的脖子上一拧,就像拧小玩具似的,咔擦一声脆响,五个人头纷纷落地,表情尚停留在生前一刻的惊惧里。
郑书玉瞠目结舌。
这迅快的速度,这残酷的手法,令人发指。
因为呆住了,没留意一把长剑刺过来,等到回过神时,剑尖已经刺进胸口,他惊了一跳,慌忙躲闪。
就在这时,却听噗哧一声闷响,握着剑的人两眼圆睁,骤然倒地,紧接着进入郑书玉眼里的是一身白衣被乌黑的长发遮住半边脸面色惨白的女子,他吓了一跳。
那女子的手上赫然握着一柄血光闪烁的匕首。
郑书玉认出她是凤主殿下身边不常见的侍女,像女鬼一样,好像叫司九。
郑书玉刚想到一个“鬼”字,旁边一个敌方的小兵在冷不防看清司九的脸时,骇然发出低呼:
“鬼啊!”
司九面色一冷,忽然飘到他身后,即使对方身穿铠甲不好割喉,她也有本事勒住那人的脖子,无需眼睛去看,刀尖对着那人的喉间直直捅进去,鲜血喷溅,对方当场毙命。
司九虽然经常扮鬼,可是她最讨厌别人在看见她这个“鬼”时露出恐惧慌张的表情,她会想杀了他们。
饶是郑书玉久经沙场,看见这样一幕也禁不住头皮发麻。
厮杀还在继续。
因为人数越来越多,嫦曦不得不加入战圈。
起初,郑书玉觉得凤主殿下身边的所有人杀戮手法都残忍到令人发指,可是看久了,他也就习惯了。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敌兵破开了院外的最后一道防线,趁郑书玉和嫦曦都被人缠住时,举着长刀冲进院子,他冲了进去打开了这个缺口,又有两个人紧跟着闯进去。
郑书玉知道院子里没有人守卫,大叫一声“不好”,瞥向嫦曦,嫦曦却还在那里“砍瓜切菜”,根本就没有去注意闯入院落的人。
郑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