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来的时候,晨光准备启程回城里去。
程宽和小赵氏也没有留,与程家父母告别之后,跟着回城去了。
马车行驶在村间的土路上,夜晚的村庄十分安静,漆黑的山脚下,月光异常柔和,安宁地守护着静谧的村庄。明亮的灯火从各家的窗子里透出来,那些灯火温暖昏黄,在月夜里如一颗颗星。
晨光觉得黑夜里的万家灯火颜色十分好看,她将下巴搁在马车的窗框上,望着乡村夜晚的景色,一直在忧虑三族混乱的心情突然平静了些,沁凉的空气让她觉得又有了力气。
然而突然传来的叫骂声却破坏了她喜欢的静谧,把她吓了一跳。一个妇人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里显得异常尖锐刺耳,她大声叱骂道:
“不要脸的小骚狐狸,敢勾引的我儿子,你只是个卑贱的凤冥人,也敢来我们家找便宜,还想攀高枝!我呸!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贱人!”
大概是挨了打,女孩子一直在哭,只是哭,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哭声不大,给人一种在忍耐的感觉,听起来十分可怜。
“娘!娘!你别打小美,不是小美的错,要打你打我,是我叫小美出来的!娘,你别打了!”当事青年焦急地护着自己的姑娘,皱着眉大声喊道。
“阿江哥哥,你为什么要叫她出来?她是你什么人?”另外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醋意浓浓地响起,高声质问。
坐在马车里的晨光扬眉,趁夜回城居然也能碰上这么精彩的事,一男两女!
马车突然停住了,在外面赶车的程宽大叫了一声:“小妹!”
他扔下马鞭,冲了过去。
“哥哥!”挨打的姑娘终于出声,哭着向程宽奔过来。
晨光惊了一跳,从马车里探出头去看,前方不远处,漆黑的村路上,一伙人握着火把围着一个年轻人,那青年正是白天时晨光见过的里正的儿子,名叫赵江。
围着赵江的是山正村的里正和几个中年村民,一个胖胖的妇人大概是赵江的娘,还有一个小村花,就是先前唤“阿江哥哥”的那一位。
程美已经跑到包围圈外,被程宽护住,程宽的妻子小赵氏也下了车,拉起程美的手,警惕地看着里正一伙人。
“小妹,你不是不舒服在家歇着么,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在这儿?”程宽轻声问,又向赵江看了一眼,他心里也觉得不好,却不愿相信,他警惕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大家都是过来人,看这情况就知道必是小儿女夜里私会被捉住了,程宽大概是不相信他乖巧的妹妹会做出这种事,所以才会问。
他话音未落,里正夫人从鼻子里愤愤地哼了一声,怒道:
“你来的正好,你是她哥哥,我便和你说!管好你家这个小浪蹄子,知道你们凤冥人随便,男的女的胡天胡地不在意,可我们却是本分人家,我们家阿江是个本分的小子,你们家姑娘到处放骚是你们家的事,别来祸害我们家!我们家阿江是老实孩子,只会娶本分的姑娘,让你们家这个骚蹄子离我们阿江远一点,别带坏了他!”
这话对于一个姑娘来说过于狠毒了。
程美缩在小赵氏身旁,咬着嘴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程宽怒急,却因为自己妹妹做出了幽会男人这种事,自觉理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江凝着眉,大声道:“爹,娘,我要和小美成亲!”
他这么一吼,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里正夫人惊慌失措,高声叫喊:
“阿江,你疯了,你让这个小妖精迷了魂,你、你、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爹!娘!我要娶小美为妻!”赵江郑重其事地说,他走过去,将在哭泣的程美拉过来,响亮而坚定地对父母说,“爹!娘!我只要小美!除了小美,我谁也不娶!”
原本赵里正捉住了自己儿子和凤冥的姑娘私会并没有太生气,他家是小子,和姑娘在一起也不吃亏,可现在听赵江说他认真地要娶程美,这一回赵里正可忍不了了,他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在赵江的脸上,吼叫:
“你小子,老子不和你理论,你越发昏了头了!她只是一个下贱的凤冥人,你是南越人,你只能娶南越人!”
赵江挨了一巴掌,不甘示弱,嗓门比他爹还大,高声叫道:
“凤冥人怎么了?凤冥人就不是人了?凤冥人也是爹生娘养的,跟我们有什么分别,怎么就分出个三六九等了?现在这里已经不是南越国了,这里是凤冥国,所有人都是凤冥人,爹你怎么就不懂得?你说凤冥人下贱,你就不怕被人听了去报给官府咱们家被灭九族吗?现在连朝廷都下公文说支持三族通婚,就算我是南越人,我为什么不能娶凤冥人?我就是要娶小美,除了小美,我谁都不娶!”
“呸!你小子少拿朝廷来压我?现在的朝廷算什么朝廷,一个女人遮天,一个女人能遮天的朝廷早晚要完蛋!你等着看吧,要不了多久赤阳国就会来收拾,到时候有这些凤冥人受的!你一个黄口小子懂什么,老子说了,你是南越人,必须娶南越人!”
“爹!”赵江又急又怒。
赵里正一脸不屑,刚要开口吩咐人把赵江绑回去,一个黑影走了过来,沉声唤道:
“赵里正。”
赵里正吓了一跳,抬高火把往那人脸上照了照,这一照,竟然是赵县令。
不过他并不为刚刚的话被听了去担心,赵志学亦出身山正村,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