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靠回椅子上,向站在身旁一个穿着铠甲的中年将军招了招手,那将军弯下身子,听了几句耳语,点了点头,向远处挥手。
司晨潜在树林里,因为角度问题,看不见远处在做什么,只看到过了不久,刚刚的中年将军从小兵手里接过三支火箭,箭头上燃烧着旺盛的火苗。他站在宽阔空地的正中央,对准了西方的远处,松开弓弦,三支火箭并齐向前飞去,迅如闪电,势如惊雷。
司晨完全看不到他是在拿箭射什么。
少顷。
砰地一声巨响!
西方的远处,火光混合着滚滚的烟云呈絮状升起,在夜色下,鬼怪一样向四周扩散,蔓延,炸裂了碎石和尘土乱飞。
即使被一片树林遮挡了视野,司晨三人依旧能够清楚地看到灰色的烟云像怪兽的脸,张开巨口,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紧接着,熊熊的大火燃烧起来。
这一回的才叫做震耳欲聋。
跟现在的这个相比,先前的那个是小巫见大巫。
火药炸裂的动静极大,远远地传扬出去,大地比刚刚震动得更厉害。
司晨目露惊骇。
她认识的炸药是采矿时用来炸石头的,能炸开一块大一点的石头就已经很不错了,而刚刚炸开的那一团光火,威力过于强悍,离这么远,耳朵差点聋掉,震得人脏腑都在隐隐颤痛。
坐在椅子上的青年对着漫天的火光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拍打大腿,他开怀地放声大笑,道:
“对!对!就是这个!我要的是这个!我还要比这个更强!更强的!将他们全部毁灭掉!能够全部毁灭掉的才是最好的!好啊!妙啊!就是这个!守静道人,你还是有点用处嘛,可惜你已经死了!哈哈!真痛快!痛快!”
他前仰后合地大笑,笑得就快滚到地上去了。
他的笑声沉中带着微尖,极是扭曲,扭曲的笑声让人觉得刺耳。
侍立在他周围的人对他过度的情绪变化视而不见,仿佛习以为常。
西方的大火终于被浇灭。
青年笑够了,便失去了兴致,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笑意未褪,带着畅快的声音就像是将人粘在了蜘蛛网上,十分不舒服。
“叫静宜道士过来替他师兄,他若是不尽心,就把他绑在人柱上,让和他师兄的下场一样!”
“是。”跟着他的将军没有半点抗拒的意思,听从地应下了。
青年愉快地转身,从远处的空地上走过来,进入山林的入口,从司晨她们藏着的树下通过,顺着她们来时的路,向山下走去。
司晨仍旧沉浸在刚刚的爆破带给她的震撼中,她沉着墨黑的眸子,望着蓝衣青年渐渐消失在冰凉的夜色里。
空气中浓烈的硫磺味依旧没有散去。
只剩下几个小兵在点着火把的试爆场清扫。
火舞和司八不敢说话,望着司晨,等待她接下来的决定。
司晨沉吟了片刻,向火舞司八二人打了个手势,三人向青山深处行去。
赤阳国强大,非常强大,即使不甘心,也要承认。所以,在能够变成比赤阳国更强大之前,凤冥国得盘着,不管要受多少屈辱,都得乖乖地盘着,直到能和对方比肩的那一天。
越往山中深处走,硫磺的味道越浓郁,再往前,是一座山坡。山坡背后灯火通明,山坡顶端,远远地看见了许多人影,年轻的汉子扛着锄头,推着手推车,在山坡上上上下下。
从司晨三人藏身的大树下方经过,司晨隐约看见独轮车里被布盖着的金黄色晶状物,泛着一股浓浓的硫磺味。
叶子岛上果真有硫磺矿。
稳定又繁荣的强国,境内拥有丰厚的资源,虽然不全是排在第一位,但在还是七国时,每一项都位列前三的,这就很了不起了。
就如同一个出身贫穷的聪明孩子和一个大富之家的聪明孩子,背景已经是硬伤,用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聪明才智去比较,却愕然发现,对方居然是祖传的聪明,跟自己的聪明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最引以为傲的却不是能让人折服的,并且这根本就不是因为自卑所以在自贬,最最无奈的是,那些全部是事实。
司晨想叹气。
这一趟去圣城,看来真的不容易全身而退。
“殿下,”火舞突然轻声开口,道,“奴婢想了又想,刚刚那个戴白色面具的公子,他的声音奴婢觉得耳熟,应该是从前在哪里见过。”
司晨微怔:“哪里?”
火舞蹙了蹙眉:“奴婢暂时没想起来。”她说着望向司八。
司八想了半天,摇头:“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那声音我也没听出来耳熟。”
火舞陷入狐疑中。
司晨没有放在心上,她记人最差,见过脸都未必能记住,更何况是声音。既然是赤阳国的殿下,等到了圣城自然会见到,她不是很在意。
叶子岛的情况她大体上摸清了,演武场、硫磺矿和赤阳国最新配制出来的火器她都看遍了,这些就是她这趟前来的目的,目的达成,是时候该撤退了。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凌乱的呼吸声,带着浓重的哭腔。
三人俱是一愣,感觉到那声音正朝自己这边奔过来,立刻躲闪,避到一旁。
刚刚藏好,一个黑色的身影冲破密林,从远处逃过来,月光透过浓密的树冠照在他的脸上,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行动极快,恰似鬼影。他轻盈地在茂密的山林间穿行,一起一落,显露了他不俗的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