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笑眉的了解到的情况让陆为民心里有了一些底气。
孙震和安德健把他叫去好好质询了一番,陆为民也阐述了自己的想法,并不出陆为民所料,孙震和安德健在这方面还是比较倾向于进行改制尝试的,尤其是选择洼崮这样经济落后基础薄弱的地区进行试点,即便是有什么问题或者出了什么状况,也影响不了大局,相反如果能够取得成功,无疑可以为其他地区也推进这方面的尝试做出一个范例。
孙震和安德健两人的担心也主要集中在干部群众的反应上,尤其是担心有些人把这个尝试无限拔高到政治高度上来上纲上线,这样就很容易造成思想混乱,如果再有普通干部群众的质疑,自然就会被这些人抓住利用。
现在看起来虽然也有对这个试点方案质疑的声音,但是主要集中在担心这些集体资产被人为低估,担心背后有人以权谋私进行权钱交易,这一点上如何来防止,只要有心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一是采取公开透明的办法来,让广大干部群众都能了解,形成有效监督;二是让第三方评估机构和党委政府的监察审计部门共同介入来进行评估审计,这样可以有效杜绝中间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
在和常春礼吃饭时陆为民也详尽了介绍了自己的想法观点,出乎陆为民的意料,常春礼表现出来的热情甚至比孙震和安德健更高,他甚至详细问及了陆为民所提出方案中的具体每个企业情况。
后来陆为民才得知常春礼其实早就有这方面的想法,而想法起源于他在去年来丰州担任地委副书记之前,他参加的中央党校一个副厅级干部培训班学习。
在他在党校学习的时候,同寝室的一个同学是来自浙江改革开放最前沿的副市长,根据他这个同学的说法,浙江那边正在进行类似于陆为民提出的这种量化改革,对乡镇企业的集体资产进行评估,然后集体部分或者全部退出,经营者或者外来者以赎买或者购买方式获得企业的控股权。
按照他这位的同学的说法,山东诸城地区推进的更为彻底,甚至将大部分国营企业都通过这种方式来进行赎买或者拍卖,而浙江那边因为历史原因,乡镇企业占据半壁江山以上,而如何将这些乡镇企业的活力最大限度的激发起来,也在尝试着进行各种试点,而这一种尝试据说最符合浙江省里的意图,所以这种试点正在浙江全面铺开。
不过常春礼虽然也支持陆为民搞这个试点,但是依然要求陆为民应当在县委的统一领导之下积极稳妥的推进这个试点,这与孙震和安德健的意见如出一辙,只不过常春礼显得更为积极,表示愿意在这个问题上来推动。
究竟以什么样一种方式来推动,常春礼没有说,不过陆为民这知道自己不能指望着这些人,就算是孙震、安德健也一样要考虑方方面面可能带来的影响,而他们都是希望自己能在县里边允许的范围内先动起来。
但是自己能在不经过县里同意的情况下先动起来么?陆为民有些烦恼的想道,梁国威肯定不会同意,就算是自己获得了李廷章和杨显德的支持,虞庆丰、孟余江呢?曲元高以及蔡云涛他们又会怎么想?
康明德说他可以做通曲元高和蔡云涛的工作,甚至戚本誉他也能搞定,这让陆为民吃了一惊之后,心里也有些腻味。
如果一个县委的常委们的意见都能被一个私营企业老板所左右,而这却不是因为他们对这件事情本身的看法,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有时候也许为了一个良好的目的,却不能用一些违背自己良心的手段,只要结果是好的,陆为民默默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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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本誉有些烦恼的玩弄着手中的笔杆子,面无表情。
陆为民的方案激起了千重浪,梁国威在自己面前罕见的发了脾气,说关恒被陆为民灌了迷魂药,居然就听进去了陆为民的方案,还来劝说他可以选择性的接受这个方案,这让梁国威既沮丧又感到愤懑。
“老戚,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这事儿若是成了,你知道老康的性子,我不会亏待你,老曲那边我也和他说了,他说主要是看梁书记的意见,你又说梁书记的态度很坚决,那怎么办?梁书记同意上常委会来研究这个方案就行,大家都给个台阶下,都有好处不是?”
康明德很随便的坐在戚本誉的办公室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大大咧咧的道。
能够在戚本誉办公室里这样随便的,全县也没有几个,但是康明德绝对算得上是其中一个。
“老康,那你给我漏个实话,陆为民这一次拿多少?你能赚多少?”戚本誉掂量良久,方才道。
“老戚,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陆为民这家伙油盐不进,大概是打定主意要往上爬吧,我给他拿了这个数,他拒绝了。”康明德心里暗骂,知道戚本誉这是在熬价钱,但这一次他也知道梁国威那里是说不通的,而戚本誉就成了必须要打通的关节。
“哦?他嫌少?”戚本誉微微一惊,紧盯着康明德眼睛。
“不,这小子不好琢磨,他不要钱,但是却要我把洼崮建筑公司所有债务都接下来,妈的,那可是两百多万。”康明德骂骂咧咧的道:“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愣头青还是一根筋,我加了几次价,这家伙居然要翻脸了。”
康明德话半真半假,说陆为民不收钱是真,但是把洼崮建筑公司债务接下来却是早就确定下来的,并非因为陆为民不收钱才会让他承担这笔债务。
“那你他妈是傻子,洼崮建筑公司那点儿破资产,早就资不抵债,你是钱多了骚包得心慌,要去填那窟窿?听说还要给洼崮镇拿一笔?”戚本誉意似不信。
“我也不想去填那窟窿,可是中药材市场项目确定了必须要由洼崮建筑公司来建设,这个项目我估摸着如果我接下来,至少可以小挣一笔,就算是填上小半个窟窿了,更关键的是我听说洼崮除了这个项目之外,陆续还有几个基建项目,陆为民说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这几个项目都将拿给洼崮建筑公司做,我瞅准的是日后这一宝!”
听完康明德的话,戚本誉冷笑一声,“还有基建项目?就洼崮区那点本钱,还能有什么基建项目?你就听他忽悠你吧,就是那个市场项目我都很怀疑那个啥佰达公司究竟能不能拿出那么多钱来,一副小家子气,来县里投资,居然只请了县里一帮人吃了一顿饭,啥表示都没有,就这样还能干出啥大名堂来?”
康明德沉吟了一下,他也不想多解释,但是戚本誉这里也是老关系,他若是不给对方一个稍微合理的解释,对方肯定不会相信,而这个本来就是事实的理由对方却不肯相信,这倒是有些为难他。
“老戚,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陆为民有背景也有能耐,这么年轻就是县委常委,又当了洼崮区委书记,甭管这个市场项目我能挣多少,但是我估摸着他一两年之内还得在洼崮干,而且我看他那副架势,就算是拉下饥荒也得要搞建设,因为他想要干出点儿政绩来好往上爬啊,连我给他一些感谢费他都不愿意要,哼哼,咱还真没见过,开始还以为他是在装,可两三回了,层层加码,他都不要,后来都有些要翻脸了,你说这是干啥?他就明确告诉我,他不要这个,他要的是政绩!”
康明德似乎是要挑明了说,“既然他要政绩,自然不可能是在土里刨食儿吧,引进企业也好,搞基础设施建设也好,那就是必然,我姓康的就压他这一注,看他能在这个位置上能干多少事儿,总得给我姓康的一碗饭吃不是?”
戚本誉听得康明德这一番话出来,心里也是味道复杂,说不出的难受,陆为民居然敢说他不要钱,他要政绩!这口气得有多大?!
康明德算是够爽快的人,他估摸着刚才他给自己比划的价码多半还打了埋伏,但是陆为民居然说不要,只要政绩,这还真有些让人觉得不一般了。
见戚本誉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康明德也约摸猜到对方心思,这事儿陆为民也和他交待过,他自己打了包票打通戚本誉,也猜到戚本誉肯定要问及这方面的事情,如果不给对方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怕戚本誉心里疑心更甚,甚至还会在这个事情上作梗,不如制造一个借口,但是陆为民又不愿意背这收受钱这个名声,所以只能从政绩这个角度上来说事儿,看样子戚本誉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也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老戚,陆为民这小子装清高却得让我付出更多,如果不是看在他还值得押一宝,我老康才懒得和这种人打交道,我还是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咱就是生意人,就讲求等价交易,你给我想要的,我也不会让你吃亏,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看他也是觉得地皮没踩热,不敢信我老康,多打几次交道,我就不信他还能稳得住。”康明德站起身来,走到戚本誉身旁,“老戚,今晚走丰州金海湾去,我约了老黄,他说把地委高秘书长叫上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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