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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静万万没想到,玉棠真的失踪了。
她不知道孟树坚耍了什么手段找到玉棠藏身的房间,回到客店时,她已经做好了撒泼耍赖不认账的准备。
但是,事情突然间就超出了她的掌控。
玉棠不见了。
房间里除了玉棠吃剩的半碗甜羹,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
听从吩咐来接应玉棠的随从也一问三不知。
贾静根本不敢想象大姐贾若岚得知此事以后会如何怪罪她。
毕竟,贾若岚离开橡城之前对她唯一的交代就是照看好贾玉棠。
“孟树坚!”
贾静把所有的错处都归结到孟树坚头上。只有这样,她才能理直气壮地站在贾家众人面前,禁受住一切诘问。
“玉棠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我要你偿命!”
此时已经入夜,众人将客店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贾玉棠,贾静才如此惊慌失措。
客店主人付老二对贾家众人冒失的举动有些不满,但于情于理,他都没有阻拦。
孟树坚对此十分感激。
“付二哥,我们今天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实在是对不住。”孟树坚并没有理会贾静几人的吵嚷,而是对客店主人拱手道歉,“小棠应该已经离开客店了,我不能再耽搁下去。多谢付二哥相助,来日,我一定会报答这份恩情。”
客店的伙计发现客店后门的铜锁被人砸开了,付老二也把这个消息告知了孟树坚。
孟树坚才敢断定小棠已经离开客店。
所幸,众人没有找到小棠,同样没有找到小棠的木拐。
如果有人挟持了小棠,那人肯定不会带上木拐这个累赘又添乱的物件。
因此,孟树坚猜测,离开客店依然是小棠自己拿定的主意。
砸坏后门铜锁的力气不是一个小孩子能够拥有的。
孟树坚又猜,小棠一定还有一个“帮凶”。
找到那个“帮凶”,或许就能找到小棠。
这是孟树坚唯一的指望了。
谁知,客店主人付老二却拦住了他。
“孟老弟,现在已经进入宵禁,你一上街就会被扣下来盘问。如果你没有宵禁通行的凭证,我劝你别急着出门,先问一问那位静小姐有没有法子。”
在付老二看来,这位静小姐背后应该有些门路,才能逼得精明能干的孟树坚多次忍让。
当然,他的这个提醒也不是为了叫孟树坚忍气吞声。
他看准了贾静蛮横无理、就算有门路找人、也不会给孟树坚半点通融。
而他能给孟树坚提供的帮助不够亮堂,只能放到私下里谈论。
“别痴心妄想!我就算跪在我大姐面前跪到死,也不会跟你这个负恩忘义的畜生扯上半点关系!”
贾静的反应如付老二和孟树坚所料。
就算孟树坚认错服输,贾静也不肯让孟树坚占到贾家的一点便宜。在她眼里,孟树坚就是一头咬主的畜生,只能被打死,不该有任何出路。
但是,孟树坚却长了一块硬骨头,离开贾家后不仅没有被打死,还活出了一点人样。
单单是客店主人对孟树坚另眼相待的态度,就让贾静咬牙切齿。
她恨不得把孟树坚被逐出贾家的事告诉所有人,让孟树坚受到所有人的唾弃。
但她渐渐想明白了,客店主人私底下肯定也是一个和孟树坚一样的无耻之徒。
这两人一唱一和,肯定是想骗她动用贾家的人脉关系去找玉棠,最后再抢走她的功劳。
她绝不会叫二人的奸计得逞!
“孟树坚,你弄丢玉棠,我们贾家一定不会轻饶你!哼,你等着瞧!”贾静恶狠狠撂下一句话,便带着随从离开了客店。
孟树坚揉了揉被刺痛的耳朵,而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边寻找小棠的去向,一边应付贾静的刁难,他几乎心力交瘁。
付老二看出孟树坚的疲惫,好心说道:“孟老弟,你要是相信我,我愿意帮你找到那个孩子。”
孟树坚不敢置信。
白天的时候,付老二对他和贾静的争执袖手旁观,收取报酬的时候也毫不推辞,根本不像一个热心善人。
到后来发现小棠失踪,付老二对心急如焚的贾家众人才稍有退让,任人找遍客店,也是出于撇清关系,而非出于善意。
此时,付老二说出这番情真意切的话,不能不叫孟树坚迟疑不决。
“要是我说,我不忍心看你们父子分离,你也许不会相信。这天下骨肉分离者数不胜数,我一个普通人哪里管得了别人的死活?”他并无不快,只想打消孟树坚的疑心,“我之所以帮你,是想让你明白,我和你结交并非只在口头上称兄道弟。我在橡城住了很多年,贵人们我高攀不起,但下九流的贩夫走卒、行踪不定的江湖游侠,我些许认得几个。那些人在打听小道消息的时候很能派上用场。我想,你的难题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孟树坚心里一动。
付老二肯帮他到这个地步,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有付二哥替我筹谋,我就放心了。只是......唉,为了小棠,我愿意倾尽所有,就怕有心人拿住这一点、反过来去伤害小棠......”
付老二听后,面色凝重,说:“孟老弟尽管放心,我不会好心办坏事。这件事我不会收你半分酬劳。那个孩子走出客店的时候是什么样,回来的时候就是什么样。”
孟树坚得到付老二的保证,心情才稍有放松。
他仍留在客店等候消息。
而付老二的耳目却已伸向街头巷尾。
贾玉棠并不知道贾家众人和孟树坚为了找他付出了多少心力。
他小小年纪,也有他自己深深的忧虑。
他每次提出要见爹爹,娘亲都会说,他将来要做贾家当家之主,不能做个软弱的人。
他表面上虽然乖乖答应了,心里却不明白见爹爹和软弱有什么关系。
三姨待他很好,有时候,甚至比娘亲待他更好。
他的玩具有一半是三姨命人从各处搜集来的。他样样爱不释手。
但是,那么多玩具也打消不了三姨的咒骂在他心头留下的阴影。
娘亲说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能装哭,更不能真哭。但是,娘亲却没有教他,遇见为难的事,他除了哭,还能怎么办。
或许,他应该问问别人。
不问贾家的人,也不问爹爹......
想到这里,他对走在他身侧的徐涧说:“你砸门锁的时候,我还在为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