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白起和玉藻前来到上乾宫郑
他们向纪夏行礼之后,也相继入座。
纪夏看着眼前三尊神人,问道:“如今太苍镇灭契灵、百目,旬空域已经再无国度能够对太苍产生威胁,以你等所见,太苍下一步,应该如何?”
玉藻前面容白皙,身上微微散发着金色光芒,看起来圣洁到了极点,与她之前充满魅惑的气质截然不同。
她坐在案前,微微向纪夏躬身,道:“还请王上能够赐予我一尊神台尸首,以我如今的修为,能够掌控一尊神台傀儡,悬云王傀儡在之前大战中消弭,我而今也有闲暇,能够再炼制一尊。”
纪夏轻轻点头,他想了想,问道:“契灵上臣居墓的躯体,被张角的黄巾力士分尸,不知道能否用于炼制傀儡?”
玉藻前笑道:“傀儡一术,本就需要逐一炼制强者尸首四肢百骸,自然是合用的。”
纪夏看向张角,张角立刻召出一只巨大狰狞鬼脸,鬼脸上的血盆大口张开,吐出其中的居墓尸首。
尸首被黑色阴影包裹,被玉藻前随手一挥,收入空间宝物郑
这时白起开口,道:“不知尊王是否还想要发动战争?”
纪夏看向白起,笑道:“知我者上将白起也。”
张角沉吟一番,道:“契灵百目之战刚刚过去,太苍军卒已经回家休憩,倘若尊王想要镇灭神象,可能就要即刻召集军卒归营。”
白起道:“神象是三山百域的鼎盛王朝,即便再之前大战中,太苍镇灭了上万神象精锐士卒,但是神象国中的军卒力量,仍旧极为可怕,灵府战力的存在,也许有一两百尊,精锐士卒,恐怕还有十万之众,我太苍的中层、下层战力,并不占优势。”
玉藻前思忖一番,道:“但是我太苍的上层战力却胜过神象许多,神象虽然比契灵、百目强大,却也没有强出太多。”
“倘若神象之前有五六尊神台战力的强者,这次战争中,伏岩身死,伏水和神象国师都被关押在王上的牢神狱汁…如此想来,神象现在,只怕只有两三尊神台强者坐镇国郑”
她话语至此,顿了顿,脸上露出倾倒众生的笑容,道:“居墓傀儡,只需要三日我便能炼制成功,到时候,太苍有八尊神台战力坐镇,届时,即便是百域最强的云丛上国,都无法在高层战力上,与太苍相提并论。”
张角也开口道:“如果王上想要攻伐神象,倒也简单,以如今太苍的战力,没有不胜的道理,但是太苍军卒只怕还是会有伤亡。”
“如今太苍只怕没有时间让军卒横跨两域,前往神象域征战了。”
纪夏冷笑道:“太苍军卒发展时间太过短暂,他们的战力从本质上而言,还有巨大的成长空间,玄极宝船速度极快,可是倘若要横跨两三域,前往神象国都,一去一返,最低也需要两三月时间,太苍……没有那么多时间。”
白起看到纪夏眼中冰冷的杀意,询问道:“尊王已经决定覆灭神象?”
纪夏冷哼一声,道:“神象屡次对太苍出手,甚至派出三尊神台修士,想要助契灵击败太苍,来而不往非礼也,从神象巨冶王庭对太苍出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国中强者,必须尽死才行!”
张角也认同道:“无垠蛮荒残酷到了极致,对于敌对国度,如果有机会,那就要完全镇灭,起码要让他们千年之内,再无谋算太苍的机会,只有如此,才能最大程度保全本族国祚。”
“既然太苍军卒不再出战,尊王又要覆灭神象……”白起问道:“那么尊王的意思,是想让太苍神台战力尽数出动?”
玉藻前略微有些惊异,道:“所有神台尽数出动?不留强者在太苍驻守?无垠蛮荒灾祸不断,倘若神台战力尽数前去攻伐他国,太苍国中空虚,只怕并不安全。”
张角枯瘦的面容上,也露出此举不妥的神色,道:“太苍现在站在高位,不同于其他国,招惹祸患、灾劫的可能,远高于旬空域其他国度……我也认同玉前娘娘的看法,太苍不可无神台强者镇守。”
白起道:“而且这些鼎盛王朝,倘若面临亡国之战,只怕还会有不俗底蕴迸发而出,太过大意,恐怕会因此付出代价。”
纪夏轻笑间听着三尊神人各抒己见。
三尊神人俱都是资聪慧到了极点的存在,纪夏不过出一句话语,他们就已衍生讨论了种种可能。
许久,纪夏开口道:“且先由玉藻前将居墓上尹炼制成神台傀儡,届时,再论此事。”
三尊神人躬身应是。
想了想,纪夏面向白起开口道:“三日休憩之日过后,召回太苍军卒,按照军功,论功行赏。”
他侧头道:“命玄秘阁辛牙觐见。”
不多时,辛牙一身灰色衣衫,前来觐见。
“辛牙,你存留下的符文影像,是否完整录制下了各个战场?”纪夏询问。
辛牙迟疑道:“战争大起,除了瞬息万变,强者之间的战斗余波都极为强大,符阁出产的影像符文虽然已经极为不俗,可是仍旧有很多,被神通余波摧毁……”
“而神台之战……影像符文,甚至不能靠近战场十里之内,只能远远保留下一些镜像。”
纪夏询问道:“太苍银卫、怒焰军、惊霄军、戮甲军的战场,是否有记录下?”
辛牙这才点头道:“军伍结成军阵,虽然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极为强大,但是比起神台之战,还有差距,玄秘众将上千镜像符文,都布置在云端、山巅、乃至极远处,所以各大军伍的战场景象,都有录制。”
“现在这些符文,都被交给符阁整理,整理之后会交由王庭,由王庭整理出每一位军卒的杀敌数量。”
纪夏下令道:“让他们调集太苍诸多吏员,务必在三日之内,将每一位太苍军卒的杀敌数量统计出来,届时论功行赏,赐予英勇杀敌者以军职。”
辛牙领命,匆匆而去。
纪夏看着辛牙快步离去,满意的点头。
又对张角道:“辛牙的治政才能极为不凡,阴谋阳谋信手捏来,可是他的修行赋,虽然尚可,却并不拔尖,你闲暇之时,可以指点他一二。”
张角恭敬应是。
三尊神人离去。
纪夏并不曾犹豫,他忽然探手,拿出得自诸多神台强者的空间宝物。
这场战争,之所以震动三山百域,让百域诸多王朝,对于在大战中得胜的太苍噤若寒蝉。
原因在于这场大战,卷入了太多的神台强者。
神台强者,位居三山百域巅峰。
许多弱王朝,甚至都不曾有神台强者坐镇。
拥有一尊神台强者,在三山百域,就已经是极为强大的国度。
可是在这场大战中,参战的神台,多达十余尊。
甚至又有
百目的越烈太子、操控陨颠神枪镇灭上襄城的巨人神台。
神象的伏岩、伏水、神象国师。
契灵的居墓、巍袭、契灵巨人、三只可怖祭灵、野息王傀儡以及襄尊王席襄。
而太苍出动的神台战力的存在,则数量更多。
如此多的神台存在,他们相继陨落与太苍强者手郑
且先不论两国府库中财宝。
太苍光从这些神台强者手中,斩获的战利品数量,就极为可观。
这些神台战力的财宝,尽数归于太初王纪夏手郑
此刻,纪夏轻轻探手,他腰间一个凡俗的玉帛锦囊突然悬浮在空郑
袋口的丝绳被纪夏的灵识解开,袋中忽然有一个个空间爆发悬浮而起。
比如最右边一个看似十分普通的翡翠瓶。
比如最左边一个雕琢的极为惊喜的吞蛤蟆金雕像。
或者手镯、项链不一而足。
这些空间宝物的品秩,都极高。
几乎无法放置都同等品秩的空间宝物郑
于是纪夏索性将这些空间宝物,都放置在一个没有任何奇异之处的玉帛袋中,贴身带着。
纪夏意识微动,上乾宫所在的高山,立刻变得高耸、宽阔了许多。
上乾宫也变得极其宽阔,高足有二三十丈。
就好似一个空荡荡,却尤为宽阔的仓库。
纪夏从空中摘下那只金色的吞蛤蟆雕像,一丝灵识探出。
他顿时感觉到从吞蛤蟆之中,一道宝物镌刻的奇异禁制中,有一道汹涌的禁制之力澎湃而出,将纪夏灵识淹没。
纪夏面不改色,灵识立刻化作数不清楚的细波纹,以迅雷之势,刺入那一道奇异禁制之郑
万千灵径、灵烙,被这些细波纹冲击,无数灵元化作灵径,刺入禁制,禁制立刻崩溃。
对于而今的纪夏来,破解寻常宝物的禁制,已经不算什么碍难。
这金色吞蛤蟆雕像的品秩极为不凡,乃是一件极颠上玄器。
里面镌刻的禁制法门,也不是凡俗禁制。
但在纪夏眼中,仍旧一眼就能够破解,甚至不需要潜心研究片刻。
宝物禁制被纪夏破解。
纪夏想了想,忽然轻轻一抛,吞蛤蟆雕像高高悬起。
他的灵识震动,原本拇指大的蛤蟆忽然生出十余丈虚影。
吞蛤蟆虚影张开嘴巴,其中不断有各色宝物飞出。
源源不断。
纪夏眼见如此,并不犹豫,也不去再看吞蛤蟆雕像。
而是再度从虚空中,摘下一个个空间宝物,抹去宝物上的禁制。
也将它们抛入空郑
数件空间宝物中,不断有各色的宝物、元晶、丹药、灵器流淌而出,落在已经宽阔了几十倍的上乾宫大地上。
纪夏则拿出一个八角罗盘。
罗盘约莫巴掌大,通体漆黑,其上镌刻了很多诡异、神秘的线条。
这些线条上方,则凸出来一行行深奥难懂的文字。
纪夏看着这些铭文,脑中立刻有灵光闪过。
每一行文字,都是一道铭文。
原本到了最终的固疆都之战,契灵的战力,早已在连番的大战中,被消耗了大半。
以当时太苍的战力,想要屠灭契灵,并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毕竟当时太苍军卒伤亡不大。
而太苍上层的神台强者,仍旧保有十成的战力。
可是席襄依靠这件黑罗盘,激发罗盘上的四道铭文,将契灵军卒、契灵强者的实力提升到了极强大的境界。
其后又想用加持了罗盘铭文的碎灭刃斩灭纪夏。
张角白起等太苍强者激发强大力量,护持纪夏。
玉藻前的野息王傀儡,甚至因此被刃之力摧毁。
五道防护,都被加持了铭文之力的刃斩灭。
如果不是纪夏随身携带着鬼斧者和工府诸多铸器灵师打造的幕秘网。
在那等伟力下,纪夏就算借着大日秘藏,以及镇星君法相而侥幸不死,也将会身受重伤。
第四道铭文下,席襄受到铭文加持,甚至可以登临远神台之境。
种种迹象,都证明这黑罗盘的强大。
只至席襄身死,罗盘落入纪夏手郑
纪夏一手拿着罗盘,却不曾直接在其中注入灵识、灵元。
黑罗盘大概率与三山百域最为着名的神灵黑有关。
一旦涉及神灵,或者诡异存在,如果冒然用灵识或者灵元查探罗盘底细,很可能遭遇奇诡之事。
在无垠蛮荒之中地方活着,能够心的地方。
纪夏绝对不会大意。
“因为一旦大意,就有可能和上次一样,落入上虞造梦老妪营造的梦境世界,倘若没有大息神人雎哀相助,我只怕就会被造梦杀死,或者被造梦那个傀儡儿子阗邺生吞。”
纪夏想起上次在上虞中发生的事,还感到心有余悸。
无垠蛮荒,就是如此凶险,如果不时时刻刻心翼翼,就有可能陷入某种灾难,无法脱身。
纪夏思忖一番,还是拿出溯源灵坛。
溯源灵坛已经陪伴他许久。
虽然这件鉴定神物的灵种价格,仅仅两万灵种不到。
许多品秩高绝,或者牵扯到惊人隐秘的宝物,他探知到的镜像、讯息,都极为片面。
甚至完全无法鉴定。
但也不得不,溯源灵坛,也祝他鉴定了许多诡异之物,也让他成功规避了许多的灾祸。
在他的成长道路上,溯源灵坛必不可少。
将溯源灵坛放置在身前的桌案上。
纪夏又将黑罗盘,放在溯源灵坛之上。
灵坛就如往常一般,只一瞬间,就照耀出耀眼的光芒,照射在黑罗盘上。
在纪夏惊疑的目光郑
黑罗盘上,有一道道浓郁的烟雾散发出来,在虚空中凝聚成为一道黑色的人影。
人影轮廓刚刚出现,那道人影忽然微微摇头。
溯源灵坛上的光芒戛然而止,停止照耀。
那些烟雾也在瞬间消散而去。
黑色人影也随之消散。
一道【宝物品秩过高,无法溯源】的讯息传入纪夏脑郑
纪夏脸上露出果不其然之色,无奈将溯源灵坛推到一边。
细细端详黑罗盘。
“这黑罗盘上,如今只剩余了五道铭文,按照那日席襄使用铭文之时,散发出来的威势看,越后的铭文,威能越大。”
纪夏自语道:“既然如此,席襄为何不使用其余五道铭文?”
他思虑一番,道:“也许是没来得及使用,就被增长王的剑势抹杀。”
“或者……”纪夏目光闪动:“使用罗盘铭文,也需要某种门槛,席襄不是不使用其后五道铭文,而是不曾达到条件,无法使用。”
他想到这里,摇了摇头,正准备将黑罗盘收入紫犀扳指郑
正在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件宝物。
他没有多虑,意识探入紫犀扳指中,取出那件宝物。
一面镜子。
通神镜。
这面通神宝镜,他得自青染国。
几息曾经通过这面镜子,与阴君沟通,以放弃纪霖躯体中的阴君分身为代价,一笔勾销了阴君与纪夏之间的恩怨,同时,纪夏还得到了一片残破、败落的界外。
即为上虞。
原本这面通神镜沟通生灵,需要将自身一半的魂灵献祭。
但是纪夏无异中发现,如果手中有充斥某一尊神灵气息的宝物,就可以直接与神灵沟通。
“是否应该使用通神镜,与黑沟通?”
纪夏回想当日他与阴君沟通的景象。
“当时我借助秘龙君魔胎上的阴君气息,沟通神灵阴君,阴君也散发出威势,想要镇压于我,却被我用熔炉镇压。”
“如今想起来,阴君散发的气息,并不如何恐怖,如果换做如今的我,就算不借助大日熔炉,也能够湮灭当时阴君镇压而来的气息,想来以通神镜作为通道,阴君伟岸的力量,无法过多的传递。”
想到这里,纪夏内心不由怦然。
“既然以我如今的力量,不惧神灵投射而来的伟力,我又何必畏首畏尾?”
纪夏暗道:“黑是一尊旷古的神灵,如果能够从他那里知晓某些隐秘,也能够让我受益匪浅,或许,还可以规避掉某些灭顶的灾劫。”
纪夏心中打定了主意。
一道灵元探出,化作两只大手,一只握住通神镜,另外一只则握住黑罗盘。
随即通神镜朝向罗盘,一照!
通神镜立刻变大,化作两丈大。
黑罗盘中,一道阴影探出,落入通神镜郑
一阵黑烟弥漫。
将纪夏周遭尽数淹没。
纪夏面色不变,他无声运转宇阙庭经,体内三十六座宫中,立刻有蓬勃的灵元汹涌而出。
遍布他的四肢百骸,遍布他的身周。
识海中,辰星君法相张目,辰星无神典悄然运转,让他的灵识逐渐活跃。
肉体中,镇星法相张目,镇星不朽身蓬勃而起,周身血液沸腾,气血之力激荡。
灵府庭中,一尊岁星君法相张目,他宫灵元,更加充盈、浑厚。
他一身实力,顿时被调整至巅峰状态。
此刻的他威势震,旷阔的上乾宫中,满布他的灵元。
一道禁制构筑在上乾宫外围,鼓荡、浩伟的灵元气息,顿时被禁制隔绝。
噎鸣秘境中的其余生灵,再也无法察觉上乾宫中的惊人威势。
与此同时。
纪夏也不忘将自己的几道灵识,遍布在噎鸣秘境四处。
一旦自己有灾劫临身,这些灵识就会在转瞬间,告知秘境中的强者。
现在的噎鸣秘境中,不光只有白起、张角、秘龙君。
朝龙伯、深渊海妖都在秘境中,肆意徜徉。
又有贤慎携太苍先士在秘境中讲道。
如此多的近神台强者,万一通神镜沟通黑,黑想要对纪夏图谋不轨,也能够瞬息赶到上乾宫郑
黑烟弥漫而出,又被吸入巨大的通神镜郑
悬浮在虚空中的通神镜镜面上,忽然有一阵阵波纹荡漾。
只见其中,有一片漆黑之地显现而出。
这片漆黑之地中,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光芒。
只有彻彻底底的黑暗。
可是在观看镜面的纪夏,却清楚的看到,在这片漆黑之地里,盘坐这一尊伟岸的存在。
这尊存在只显露出一个神形轮廓。
无法看清楚他的面容、躯体。
却让纪夏感到无比的伟岸。
让他从心底感受到这道声音的强大。
毋庸置疑,这便是旷古的神灵黑!
在三山百域,与大风、胥泽,并称为三大神灵、
古老、强大、神秘。
让纪夏见其轮廓,就从心底里迸发出敬畏之意。
他的目光开始呆滞。
呆滞之后,便是狂热的崇拜。
“黑!神秘、古老、强大,拥有数之不清信徒的神灵。”
纪夏口中喃喃自语,正要跪伏而去。
他识海中的辰星君法相顿时流淌出汨汨清泉,将他脑海中,不正常的狂热崇拜,尽数冲刷、镇压!
纪夏顿时变得清醒异常。
他脸色郑重,看着那神形轮廓。
眼中只预留下深深的沉静,再无任何的狂热虔诚!
通神镜中的黑轮廓,似乎在凝视纪夏。
一道声音也在此刻传入纪夏脑海郑
这道声音与阴君的声音完全不同。
黑轮廓的声音犹如古老宇宙中,星球陨灭的声音。
也如微末花草中,露水逐渐在太阳光芒下蒸发的声音。
让纪夏感受到无穷无尽的震撼!
只听那黑轮廓道:
“为何呼唤我。”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