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上时，梁语嫣和白颂年已经将周围的环境尽收眼底，记在心里，三人步行五个小时，找到最近的村庄投宿。

    白颂年背了梁语嫣整整一个小时，其余的路程是梁语嫣自己行走的。

    她又累又饿，精神高度消耗，吃完饭，洗个澡，立刻就睡了。

    白少潼推她：“秋秋，秋秋，不要睡，你的头发还没干。”

    “秋秋，秋秋，秋秋……”

    白少潼不屈不挠地叫唤。

    听到白少潼的叫唤，白颂年一身潮湿，擦着头发走到门口，出于礼貌，他没有进去。

    “少潼，阮小姐今天太累了，你别打扰她。出来吧，我带你去睡觉。”

    “可是，父亲，刚才我听那位大婶子说，女孩子洗完头，披着湿头发睡觉，以后不能生宝宝。父亲，你快来叫醒秋秋！”白少潼将白颂年拉到梁语嫣的床前。

    白颂年眉头一皱，看了看白少潼，白少潼睁着一双清澈担忧的大眼睛。

    他无奈，唤了两声梁语嫣。

    梁语嫣眼圈深黑，睫毛颤了颤，最终还是没能睁开眼睛，她睡梦里听到蚊子嗡嗡叫，想要抬手赶走蚊子，奈何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接着，她仿佛掉进了海里，不是淹没窒息，而是死海那种可以把人浮起来的海。海水暖洋洋的，托着她的头，穿过她的发，水流的感觉像是回到胚胎期，舒适而又安全。

    她的意识继续沉潜，酣甜的梦里有五颜六色的鱼，有五光十色的星辰，围绕着她，在她身边漂泊流淌。

    玫瑰花似的嘴角微微翘起。

    白颂年一怔，微微低头。

    “父亲？”白少潼疑惑地歪头喊道。

    白颂年回神，手下的动作有些慌乱：“差不多快擦干了，你困不困？困了就先睡。”

    沉静的心田泛起异样。

    刚刚怎么了？

    他竟为她唇角的笑容失神、迷恋，差一点点低头吻她！

    那一瞬间，他恍惚以为面前睡熟的人是薄玉烟，那种恬静的淡笑与他所熟悉的薄玉烟如出一辙！

    恬淡，悠然，让人生出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感觉。

    “啊，我是困了，但是我还想说话。父亲，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之前我说不出来话，我好着急，越着急，越说不出来……”白少潼化身小话痨，扒着白颂年的大腿，一张小嘴喋喋不休，神采奕奕，一点没有疲乏困倦的样子。

    若是平常，白颂年哪怕再困，也会仔细聆听儿子的话，不会让他失望，但是今天他的手穿过女人柔软温顺的发丝，目光时不时扫到她温软细腻如玫瑰花的唇瓣，莫名心生烦躁。

    没有人懂他的煎熬，明明内心忠于妻子，却总是不自觉地从梁语嫣身上看到妻子的影子。

    究竟是他被梁语嫣吸引，下意识地从梁语嫣身上找妻子的身影，好安慰自己已经背叛的心，还是梁语嫣身上本就有妻子的影子？

    他分不清。

    今天梁语嫣在飞机上把生还的机会让给他和白少潼，哭泣时的决绝，像是扑火的蝴蝶，绝望又美丽，像极了梦中妻子一次次中枪掉落江水中的模样。

    她的勇敢无畏和毅然决然感染了他，于是，他也毅然决然留下，赌那万分之一的机会――梁语嫣就是薄玉烟，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他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赌输了，他也无悔，因为他无愧做个男人。

    不管结果如何，白颂年知道，梁语嫣已经不知不觉在他生命中占据了一席之地，是背叛，还是忠诚，他只能被动地，静静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白少潼不知父亲心中的波澜起伏，小嘴巴一张一合诉说自己的委屈，白颂年却在走神，左耳进，右耳出，嘴上安慰他，附和他，实际上儿子所说的那些小孩子幼稚的小委屈根本没过他的心。

    精力旺盛到可以大闹天宫的白少潼，终于鼓起勇气说起“薄玉烟”被杀当天自己的所见所闻，刚一抬头，就傻眼了。

    只见梁语嫣被火烧过之后，修剪到齐肩的头发铺在枕巾上，白颂年手里攥了一张棉帕子，趴在她的脑袋旁边，两人头挨着头，闭着眼睛睡得香甜，眼底的黑眼圈如出一辙。

    均匀的呼吸，如有感应，两人神奇地在同一个波段呼或吸，一个唇角带笑，一个眉头微蹙。

    “父亲？父亲！”

    白少潼唤了好几声，还轻轻推了推父亲。

    白颂年一动不动，仿若未闻。

    白少潼欲哭无泪，拽也拽不动沉重的白颂年，跑到门口看一看外面漆黑的夜色，他吓得连忙把门关上，给白颂年披了个床单，吭哧吭哧爬到床的里面，扯了梁语嫣的一角被子盖在自己的小肚子上，可怜巴巴地缩在墙角，就这么睡了。

    ……

    梁语嫣一夜好梦，睡到日到三竿才起来。

    她睁开眼，对上一双清澈无害的大眼睛。

    那双大眼睛瞬间弯了起来。

    “秋秋！”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