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长安城灞桥之上,执失思力与唐俭并肩站在一起,回望远处模糊的长安城。
三天前,唐皇答应了突厥请和的要求,并且派大病初愈的唐俭陪同执失思力前往突厥进行安抚。
是的,的确是安抚,因为没了颉利的突厥确实需要安抚。
这一切执失思力心中很清楚,但却不能说出来,而且从唐俭看他的眼神中,他也能猜出来,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子应该也知道此行的目的,否则决不会如此轻松。
“执失将军,一路之上,有劳照顾了!”远远的对长安城鞠了一躬,唐俭笑眯眯的转头对执失思力说道。
“唐先生客气了,一切都是某该作的。”执失思力一语双关的说着,但因为不知道唐俭的官职,只好以先生称之。
“日后你我同殿为臣,将军称我茂约便可。”近前无人,唐俭也不遮掩,直接挑明了关系,表示自己知道执失思力已经是大唐将领的事实。而且到了突厥唐俭这条老命还要靠执失思力来保护,所以他自然不会托大。
而刚刚归顺大唐,无依无靠的执失思力也知道交好一些大唐的官员对自己的将来有好处,自然不会犯傻的拒绝老唐递过来的友谊之手,当下便以大唐的礼节回应道:“如此,小弟斗胆,称一声茂约兄!”
“好了,时候不早了,吾起先行起程,边走边说如何?”唐俭呵呵笑着,抬手指指已经准备好起程的队伍说道。
“茂约兄请!”
“请!”
两声招呼之后,执失思力所余不多的护卫以及唐俭所带的护卫缓缓起程,向着北方的突厥而去。
一路无话,半个多月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已经变成军营的定襄城,见到了定襄道行军总管李靖,寒暄过后,一起进了中军大帐。
“李总管,吾等奉皇命而来,只为配合将军行事,有什么安排还请告听,吾等无不从命。”唐俭光棍的很,很清楚大唐这帮将军的秉性,是以决口不提李二出行前的安排,生怕触动到这群骄兵悍将那根不痛快的神经,给自己找来麻烦。
必竟有句老话说的好‘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这里山高皇帝远,李二又不了解实时的情况,所做的安排并不一定真的就适合,一旦他说了老李的安排,影响了战局,回去之后这黑祸弄不好就要落到他的头上。
“唐侍郎客气了。”李靖先是客气几句,然后就接着说道:“本将现在需要你们作的就是稳住颉利,让他疏于防备便可。”
“李总管,那需末将做些什么?”反正已经投降了,执失思力把自己的信置罢的很正,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将来他是在混大唐军方的,如果行为上不让这些高傲的大唐将军满意或者认同,这日子可真就没法过了。
李靖将军出身,不知道什么是客气,既然执失思力已经表态,也就顺着他的话头就说了下去:“执失将军,既然你已投诚,那便是我大唐的将军,我这里的确有一项任务,只是不知你是否原意做。”
“一切听凭总管吩咐。”
“很好,我需要你保护唐侍郎的同时,一定要控制住颉利,不要让他跑了,能作到么?”
“末将定不辱命!”执失思力起身对李靖行了一个大唐的军礼,见李靖没再说什么,便转身走了出去。
接下来李靖等人一定还有别的安排,他一个刚刚投城过来的突厥将领不被信任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与其在这里等人赶他出去,还不如自觉离开,省得大家到时候尴尬。
“唐侍郎,此人值得信任么?”等执失思力离开,李靖沉吟着问道。
“李总管,如果此刻颉利还没有逃跑,那就说明此人可信。”唐俭笑着说道:“必竟信使已经提前我们十天到了这里,想必颉利已经早就收到使者到来的消息,他没有跑,这就证明执失思力并没有在信里夹带私货。”
“不错,事情的确与唐侍郎所言。”五日前已经与李靖汇和的李绩笑着插口说道:“而现在执失思力是真否的投诚已经不重要,必竟现在已经大军合围,拖住颉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待李绩言罢,李靖又四下扫了一眼帐中众人,见再无人提出异意,冷然说道:“好,既然这样,那就发消息给其他五路大军,让他们向铁山靠拢,三日之后,二月十九黎明发动总攻。”
“等等。”良久不语的尉迟恭突然说道:“既然这样,为何还要让老唐去那突厥牙帐?大军合围,量那颉利就是长了翅膀,怕是也飞不出去了吧?”
“尉迟将军,唐某还是要去的。”唐俭苦笑着解释道:“唐某此行是和执失思力互相配合,互相掩护,达到盯死颉利的目的,让他不至于阵前自杀。要知道,宫里那位小爷可是惦记着要让颉利去太极宫前面跳舞呢,如果他死了,这事儿可就办不成了。”
“呃……”尉迟恭闻言不由一滞,想起临行前李承乾送来的一张字条,上面写的就是:生擒颉利,让其到太极宫前跳舞,为我大唐将军们庆功!
‘睚眦必报’的要求,如果不是很困难的话,尉迟恭认为,还是照办的好,必竟他的两个儿子现在可都在那小子手底下办事,如果这事儿被自己给弄砸了,只怕儿子多多少少要跟着吃点亏。
想想在‘獠牙’大队的战斗力,再想想在‘獠牙’里任副大队长的大儿子,老尉迟决定忍了,照着宫里那位小爷说的去办。
李靖见老尉迟不说话了,心中不禁摇头苦笑: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尉迟,竟然也在‘睚眦必报’面前低头了,不管是因为什么,至少可以证明,宫里那位小爷的触手已经伸到大唐军队里面很深了。
看看在坐的人吧,每一个都像闷葫芦一样,李绩、高甑生、苏定方,每一个都是一个德性,显然是都知道颉利必须生擒,这足以证明宫里那位小爷已经和所有人打过招呼,而且,好像没人打算反对那位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