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着天。说说笑笑,不过一个多时辰,就把百多米的渠道都拾掇好了。
“你的活计还没忘。”也许是和谭双喜的聊天让他的心情舒展了不少,菜旺的神情也舒展开了。
“说到底,咱还是个农民。”谭双喜坐在田埂上,看着刚刚修正好的渠道,太阳照在身体上,热烘烘的,并不难受。他能感受到汗水在自己的皮肤上流淌。劳动带来的疲倦和满足让他精神愉悦。
“双喜,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放牛的日子吗?”菜旺问道
谭双喜笑了,“当然记得,那时候我们总是偷偷跑到河边游泳,陈老爹看到了跺着脚骂人,”
两人都笑了起来,那些童年的回忆仿佛就在昨天。
“那时候牛还是陈老爹的。”菜旺感慨地说,“我就想着什么时候自己家也能栓头大水牛,我天天去放也不厌。”
谭双喜点了点头,“是啊,那时候我们的梦想都很简单,就是希望能有一头自己的牛。”
菜旺笑了:“你的梦想可不是有自己的牛。那时候你说:什么时候能到琼州府去看一看逛一逛就心满意足了。”
谭双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那会真是天真,一个琼州府就觉得和天上差不多了。连广州都不知道,只知道有个省城。”
“你现在连广州都去过了。以后,也许会到京城,到更远的地方”菜旺认真地说,“也算是实现了梦想。”
谭双喜看着他,心里有些沉重。他知道菜旺没多大的理想,无非是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如果地和牛再多一些,能盖上体面的大房子更好。这样的要求,在元老院治下原也不难……真是天意弄人!
眼见着日近正午,谭双喜告别了菜旺,回到了家里。父母留在地里没回来,双庆却回来了,正在往篮子里装午饭,预备着送到地头上。
谭双喜出去当兵的时候,双庆还是个少年。现在他已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青年了。只是相比之同村的年轻人,他依旧显得很瘦小。
他看了看饭篮里的菜肴,摇头道:“没荤的!”
谭双庆笑了道:“肉多贵,如今不是农忙出大力的时候,饭放开量吃饱就是了。不用那多油水。”
“好歹也煮几个鸡蛋。人体需要蛋白质……”
“爹说鸡蛋要留着换钱,舍不得吃。”
“一个鸡蛋能换几文钱,总不见得想从鸡屁股里把你的彩礼钱给抠出来吧。”谭双喜笑道,“你说说呗,姑娘家要多少彩礼?”
说到终身大事,谭双庆有些忸怩:“六十块钱。家里一时半会凑不出,还没正式下定。”
听到“六十块”这个数字谭双喜不由得一激灵,心想这也有行情价?
“是哪里的姑娘?”
“是盐场三村的。”谭双庆说,“初小学历。能写会算,地里的活也能干。”
谭双喜又是一激灵,差点漏出一句:“不会还想升学吧。”他怕扫了兄弟的兴,只装得若无其事问道:“她叫什么名字?盐场那边我有不少战友,兴许还是熟人家的孩子。”
谭双庆有些诧异,道:“是侯家的姑娘,小名百花。”
“侯百花。”谭双喜默默地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记在心里,他打算明天去盐场,以找战友玩为名暗中打听打听。
他转移话题道:
“咱们这里没人收鸡蛋的,娘还专门拿到马袅去卖?”
因为元老院大力推广乡村养鸡,所以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养几只鸡,蛋类成为市场上最常见的廉价蛋白质来源,只是农村消费有限,大多还是要到城镇去销售。
“不用去马袅。”谭双庆说,“陈老爹家如今当了代理,专门在村里收鸡蛋鸭蛋。”
“代理,他替元老院收购吗?”
“不是元老院,是外地来的一个商人。听说买了元老院的一个什么‘专利’,开了一家蛋厂,专门加工鸡蛋。鸡蛋收购进来厂子里一加工,就能放很多日子,可以装船运到很远的地方去贩卖了。听说还准备给部队供货呢。”
这种话在十多年前只会被谭双喜当作天方夜谭,现在却引不起他半点惊讶了。毕竟元老院无所不能的印象早在他脑海中扎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