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比在什么时候?”谢茂问。
“四年后。”
“只怕这一回卢随心不会那么轻易离开九紫山。”谢茂现在想吃龙肉了。
卢随心在九紫山留下道统, 本身并不在九紫山常住,而是在宇宙各处仙游寻道。到了卢随心这样的修为境界,心中唯有天道, 也不可能太关心九紫山的庶务传承。
若没有龙饺狂吃九紫山气运的事,卢随心只怕几百年都不会回九紫山看一眼。
现在卢随心寻找龙饺的势头可谓汹汹, 一副找不到龙饺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对修士而言, 四年时间不过弹指一挥。若是没有找到龙饺,别说四年, 卢随心很可能蹲在九紫山四十年都不挪窝。
卢随心既然留在九紫山, 出席宗门大比现场的可能性非常大。他的修为比衣飞石高出一个大境界, 一眼就能看穿衣飞石的真正修为。这太危险。
“四年后的宗门大比,雪焚真人不会让我上场。”衣飞石提醒说。
“对对,千山殿不可能让你上场。”谢茂突然醒悟。
他知道衣飞石天资绝高,且衣飞石已是金丹修为。在雪焚真人和千山殿的眼中,衣飞石只是个刚入门的小菜鸟, 他们再狂妄也不可能让一个入门四年的小弟子去送死。
“先生, 千山殿目前的情况,不可能让我去九紫山。”衣飞石真正想说的是这个。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能去九紫山。”
因为, 卢随心在九紫山。
这就是整个计划最令人抓狂的地方。
不能参加宗门大比, 因为卢随心可能会出席。也不能参与内部交流去九紫山进修,还是因为卢随心可能会出席接见下院弟子……龙饺趴在九紫山上狂吸一顿, 调虎回山, 把衣飞石的计划全部搁浅。
当然, 倘若没有龙饺捣乱, 衣飞石的计划依然遇到了一些难题。
千山殿将衣飞石当作复仇的希望,一心一意要在宗门大比的擂台上复仇,衣飞石的目的却是通过长愈宫进入九紫山内门。本质上说,衣飞石最想做的事,就是千山殿诸弟子最痛恨的事。
为了保全千山殿的传承,天才弟子不被九紫山夺走,雪焚真人前后四百年心血,却被九紫山接连废了三个嫡传弟子。若是他们知道衣飞石的目的就是以千山殿为跳板去九紫山,只怕当场就要清理门户。
“你的计划是?”谢茂问。
他了解衣飞石,衣飞石不会单纯地提出问题,通常都有后续解决方案。
“长愈宫与九紫山的血仇不止千山殿这一两桩。”
“当初长愈宫分支为下院时,据说就有双方就有血仇。这方面的情报我暂时没有收集,总之关系不睦,很难调和。这些年,长愈宫其余各殿要么将资质绝佳的弟子直接输入九紫山,留下来的继承人也是出了各种各样的意外。”
“若说不恨,这不合人性。任谁被打压欺负了八百年,都会心存积怨。”
“只是长愈宫与九紫山都以卢随心为祖师,卢随心活着一天,长愈宫与九紫山就都在他的统治之下。有卢随心以泰山压顶之势镇碾其上,长愈宫并不敢直接撕破脸皮。所以,他们想要复仇,只能是在宗门大比的擂台上。”衣飞石说。
这就是顶级规则镇压下的生态。
暴躁刚烈如雪焚真人,一连被废了三个徒弟,心血尽丧,寿元将尽。
这等仇怨搁在其他宗门之间,早就是不死不休的灭门之战了。然而,雪焚真人也从未想过带上同门和弟子,轰轰烈烈杀上九紫山为自己、为徒弟们讨回公道。
原因很简单,卢随心还活着。
圣君不允许同门相残。下院反攻本宗,就是必死之罪。
卢随心给九紫山和诸下院定下了游戏规则,宗门各长老弟子就只能在规则的允许下玩游戏。
这种规则在局外人来看是很可笑的。
宗门大比是各宗各殿挑出代表来参加比试,而九紫山作为本宗,他们的自主权非常大。
那群当权做主下令养废杀死千山殿三位嫡传的幕后黑手,因辈分高、权力大,根本就不可能上擂台。长愈宫费尽心血去复仇,也无非是培养好更出色的后起之秀,去擂台上杀死九紫山的年轻弟子。
——真正的幕后之人,他们一直都坐在裁判席上,他们永远都不会付出任何代价。
甚至连当年逼着阮雨荫上擂台,在规则框架下活生生杀死阮雨荫的九紫山内门弟子,也会随着年资增长,不再上擂台,永远不会正面去领受千山殿的怒火。
雪焚真人将衣飞石视为复仇的希望,分秒不瞬地盯着衣飞石修炼,指望衣飞石去擂台上大杀四方。
可是,等到十四年后,就算衣飞石真的如他所愿上了擂台,那时候被衣飞石“杀死”的年轻弟子又会是谁呢?绝不会是当初杀死阮雨荫的凶手,也绝不会是策划了阮雨荫死亡的幕后之人。
这算什么复仇?杀死一个或者几个无辜者泄愤?这样就算复仇?
这样的复仇,何其可笑。
“你要叫他们造反?卢随心境界碾压,你我都不是对手,造反只怕也翻不起浪。”谢茂认真考虑了衣飞石的计划,觉得基本不可能成功。
衣飞石在谢茂手上的手串珠子上敲了敲。
为了方便联络,衣飞石的曼珠空间放在谢茂身边,谢茂仍是觉得不大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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