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家的反应非常快。
谢茂才动手把笃天刑与他的狗腿子们挪到一堆, 这波训练有素的修士立刻知道自己遭遇了神鬼莫测的攻击——对于修士来说, 神和鬼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很熟悉,并没有一般人对鬼神的敬畏恐惧。
在普通人会困惑自己是否遭遇神秘事件时,笃家的修士们瞬间意识到, 这是敌袭!
笃天刑第一个甩手祭出了二元定矩尺, 巴掌大小的曲尺飞入空中,见风怒涨,刷地竖在深河之畔。
这件法宝颇具威能,笃家门口偌大明堂,场内风气流转五行各行其道, 被这把二元定矩尺轰然镇压而下, 霎时间阴阳井然,金木水火土不敢越雷池一步, 隐隐朝着那把变得巨大的定矩尺朝拜。
谢茂轻咦一声:“有点意思。”
笃天刑这件法宝所携带的气息是很精纯的天地秩序, 颇有点日升月落、水逐潮涨的意味。
诚然大道三千皆可通天, 修士登仙多半都师法天地, 可一叶障目不解真意只会拙劣模仿的所谓“道术”也从不鲜见。笃天刑这件法宝却是正儿八经的大道精粹, 这代表着笃天刑有着非常严谨的道统传承。
“我以前在菲斯乡下收的几个徒弟, 没有姓笃的吧?”谢茂居然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衣飞石摇头表示绝对没有,又说:“或许是有遗宝流落在外。”
谢茂在蓝星所留下的道统,准确而言是十五支。翮弥十三、郄谷兰算两支, 另外还有他在菲斯乡下所收的十三个徒弟。然而,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幸承继绝学、踏入仙途。随身空间与小世界融合之前, 时间流速被谢茂调快到了极致,世界融合之前,蓝星就已经度过了千万年的漫长岁月。
修行并不是按部就班就能水到渠成的事情,多少修士在登天路上折戟沉沙、憾然陨落。
谢茂留在蓝星上的十五支道统,未必能顺利绵延至今日。或许一开始就没能起飞,也或许曾经辉煌一时,随后归于沉寂……时间太长了,若有各种残本法宝流落在外,辗转到了笃家的手里也很正常。
换句话说,衣飞石也认为这把二元定矩尺,很可能出自谢茂门下。
谢茂原本就看不惯笃家的猖狂狠毒,这会儿更不肯善罢甘休了,他驾驶星舟飞到那把深插在河畔的巨尺之前,陡然之间显身人前,说:“我看这尺子怎么有些眼熟?”
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个趔趄!
二元定矩尺何等威能,三公子祭出如此至宝,满以为已经守住了场内,哪晓得!
——这人居然大咧咧地闯到了定矩尺跟前!
早有笃家家仆连滚带爬地进门去找援兵,笃天刑也是心中暗惊,这会儿却必须扎住阵脚,充当笃家所有人的定心骨,强自稳住表情,上前一步立在最前头,抱拳道:“在下笃三有礼,何方高人赐教?”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谢茂把他立在河畔的二元定矩尺……拔……拔……出来了?
那可是老爷子赐他的至宝之一!二十五年前,他替家族立下汗马功劳,他的母亲、妻子和一双儿女皆死在那次惨烈的任务里,他才由此得到了这件宝贝!他爱不释手地祭炼了整整二十四年!灌注了他无数的心血与精力,几乎与他功法性命相连的法宝,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了?
下一秒,他就失去了对二元定矩尺的感应,心中空落落一片,空虚得喷出血来。
谢茂拿着法宝看了好几眼,又递给衣飞石:“不是我的手法。”
衣飞石近距离打量片刻,又将真元往里试探了一遍,这会儿倒也看出了端倪。
这件法宝的炼制比较古拙——谢茂是个非常实际的性子,这种性格体现在他所有的修法和技艺里边,许多仪式感大于作用的炼器步骤会被他直接省略,他也确实能找到更好的捷径和稳妥的处理方式。
这件法宝依然是相当正宗的大道精粹,不过,炼法非常古旧,和谢茂截然不同。
“不像法宝,更像是祭祀山河社稷天地神明的礼器。”衣飞石说。
祭祀神明所用的礼器,只能供奉于神龛之前,凡人不能随意驱使。就如同庙里老君身下的青牛,菩萨手里的净瓶,哪怕都是泥塑的玩意儿,普通人也不能随意去骑牛、随意去戳净瓶里的柳枝……
这种带有神通的道法礼器更是要命。那是祭祀神明的礼器,你若受神明庇佑,生死一线时借用一二也罢了,贪图礼器力量长年累月持用,就是故意冒充神明,窃取神威,直接沦为淫祀邪神。
“难怪喜欢血祭。”谢茂将手在定矩尺上轻轻一抹,蒙着血光的金尺就有腥臭血光溅落。
笃天刑吐着血被几个护卫七手八脚地扶起,难以置信地问:“你究竟是谁?”
“问明白我是谁了,你就能死得心甘情愿?我看不会。你这样的人,临死之前问了我的名字,想的也是下辈子要找我报仇,要么去阴天子跟前告我一状……”说到这里,谢茂看了衣飞石一眼。
这是他俩的小情趣,在场所有人都看不懂。不是撂狠话吗?说到一半突然眉来眼去啥意思啊?!
“你是这把尺子的主人?年纪对不上。”
谢茂一次次地抹,定矩尺上的血光簌簌而下,抹了七八次都没能彻底抹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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