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熊开新如何劝说, 哪怕剧组几位主创也都纷纷加入分析利弊的行列, 谢茂的态度很一致,你们说的我都听着,你们说的我都明白,甚至我也知道管宣离组的背后有内情——
但是, 所有人都要为他自己的行为负责。管宣既然走了, 就不用再回来了。
谢茂的态度很坚决。
主演必须换。
和谢茂共事数个月的熊开新识趣地闭嘴认怂,心里把老同学陶蕾骂了个狗血淋头。
费尔讷都没来得及吃午饭,又登上返回京市的飞机,准备和宸育传媒以及官宣商量违约赔偿事宜。
法务问题交由专业人士处理,熊开新则留下和剧组一起商量怎么收拾残局。不管是做布景还是重新选择取景地, 都要花费大笔费用, 也等于前期做的一切投入全都白费。选角副导演则翻出联络本到处打听已经杀青的配角日程,能够把人家档期定下来的先定, 晚半天说不定人家就进了新剧组。
由熊开新临时组建的剧组相当专业, 置景组和制片组写写画画就去核算做方案了。
谢茂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领略着山间微寒的轻风, 阻止了置景组的忙碌, 说:“用不着。这点戏份不出差错加个班六七天就拍完了, 场记把素材整理好, 艺人统筹那边把需要补拍的戏份标注出来,优先协调已经杀青的演员老师补拍。”
商量到现在已近午时,伙食组的大拖车又发出诱人的香气, 昨夜下了一场雨, 今天气温有些凉。
谢茂看着山间飘浮的云气, 心想,暮春残景,稍微使些手段,压住半旬时日不成问题。
——拼了老命在虚拟游戏里修行,朕也今非昔比。
说到底,管宣的演技实在太为难,不得不一帧一帧地抠出来。换了谢茂自导自演亲自上阵,剧组人员也都是熟练工,拍摄速度起码会快上两到三倍。
剧组众人见他这么胸有成竹,凭着合作一个月的了解,也都信服地遵照他的吩咐各行其是。
只有熊开新还留在谢茂身边,打听道:“谢总已经有临时救场的人选了?”
他知道公司董事长石一飞是容家的私生子,眼前这位和太子家沾亲带故的顶级二代谢总也很彪悍,常常在电话里把容家的长房长孙小容总裁当秘书使唤,这位可谓是手眼通天。就算小容总裁和容氏旗下的盛世娱乐掌权人不是一系,临时要求调个演员来救场,容家二房也总得给徐家面子吧?
容家旗下的盛世娱乐在娱乐圈不能说呼风唤雨,起码也算得上是半壁江山,名导影帝多不胜数。
熊开新想,谢总肯定是要从盛世娱乐找外援救场吧?
就见谢茂点点头,示意了他自己。
熊开新一愣,旋即爆发出灿烂的笑容:“有您在,还要什么小鲜肉呢。”
立项最初,熊开新就误认为谢茂要拍电影玩票,过一过当明星的瘾。到后来发现谢茂只想当导演,他又想了很多:比如谢茂毕竟是太子家的亲戚,玩得太高调了,是不是有点禁忌?
现在谢茂再次被逼上梁山,熊开新作为一个成熟的制片人,也得提醒一句:“您方便出镜吗?”
《落英》立项开始,胡导就带着剧组常常出席发布会,配合全程营销。再立项的《岳云传》就不同了,发布会有,开机仪式也有通稿,不过,谢茂全程不出镜,用的也是艺名,相当遮掩低调。
不管谢茂如何决断处事,他毕竟看上去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熊开新很怕他一时义愤闹不顾长辈告诫肆意妄为。《岳云传》这个电影拍得够好事多磨了,万一徐家不乐意自家二代高调出镜当戏子,剧组岂不是还得再换一茬主演?
想起公司去年莫名其妙陷入洗钱风波,职员大批入狱的遭遇,熊开新很敬畏天威,瑟瑟发抖。
“方便。”谢茂哪儿知道自家这个戏精制片人脑补了这么多。他想做什么,从来没人管得着。
先前不想出镜演戏,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长得太过分,一旦做了艺人,不红是不可能的,红了就毫无隐私可言,他哪里受得了那个?再者,当了几辈子皇帝,不与民争利是谢茂的惯性思维,他也不想去和小明星们抢饭吃。
现在临时顶个主演,好在他也不像衣飞石那样鄙视戏子,拍完一部就息影,也不妨碍什么。
——如果效果好,遗患小,不至于出门被人拿着手机顶脸拍,也不至于查无此人,他甚至可以把混娱乐圈当做成神之后的未雨绸缪。
隔三差五拍个片子刷刷存在感,那也未尝不可。
反正有钱烧得起。
古之圣贤以德行封神,这时代以脸封神也不过分。
只要不教信众走入邪道,授以道德,做明星何尝不是做慈善?相比起给慈善基金捐无数的钱,不如给困境中的孩子们心里种下一颗向上的种子,那比金钱更有力量。
谢茂和熊开新的交谈完全出于现代化的思维,谁都没觉得当艺人是个卑贱的行业。
衣飞石坐着的椅子一脚,在坚硬的岩石上戳了个洞。
离开时,谢茂不着痕迹地看了那个小洞一眼,漫不经心地想,小衣不高兴?他当然不高兴。谢朝的戏子卑贱无比,家伎是家奴,走班是游娼,无论哪一种,都是被客人观众肆意亵弄意淫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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