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衣飞石(102)

衣飞石赶到妙音坊时, 不大的长街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衣飞石来得着急,带着二十多个亲兵骑着马就出来了,并未排西北督军事仪仗。谢范倒是说了让张岂桢来随从听差,然而张岂桢又不在谢范身边, 只得现成着人去找,衣飞石怕妙音坊出大事,等不及张岂桢就独自出来了。

殷克家来柏郡自然不会带太多人, 二百个亲兵有大半都在城外,跟进来也就三十人。

如今堵在妙音坊外边都是穿着卫戍军服制的人马,还有一群不怕死的陈人站在屋顶上看热闹。

衣飞石进来看见乱哄哄蹲在房顶上的陈人就皱眉,命令道:“即刻驱散屋顶百姓!”这要是有不安好心地奸细混迹其中, 随便冲哪一方放个冷箭, 妙音坊立马就会乱成一锅粥。

孙崇得令立刻吩咐亲兵去驱赶屋顶上的陈人百姓,他自己则紧紧跟在衣飞石身边。

卫戍军的人是在太多了,隔着这么老远, 根本看不清楚里边发生了什么事, 围在外边的卫戍军群情激奋地也就是在凑热闹。想着卫戍军与西北军一向不对付,孙崇守在衣飞石身边皮绷得很紧。

——这要万一有人冲着督帅脑袋上砍一刀,甭管砍没砍着, 都是他的失职。

“让开让开!”

两个衣飞石的亲兵竖起没出鞘的单刀开道。

背后十多个亲兵则在吆喝着驱赶屋顶上的陈人百姓:“读过净街令没有?快快快滚下来!攀爬屋顶高塔树木者,皆以奸细论处!”

这动静惊动了在围观的外围卫戍军, 看见几个神色彪悍的西北军亲卫护着一个锦衣青年走来, 俱是神色一肃, 赶忙让出一条路来。

自从谢茂御驾降临长青城之后, 衣飞石就很少穿戴戎装,每天上差也都是素净些的常服。

然而,他这样的年纪,这样风度,还有颊边那一道端端正正的疤痕,在西北军中都是独一份儿的。不少卫戍军在襄州往长青城的行军途中,还见过定襄侯与皇帝并辔而行、谈笑风生的风采。

如衣飞石这样的人品风度,真是见过一面就永生永世难以忘怀。

哪怕他出行没有仪仗开道,没有甲胄加身,在场的卫戍军也有很多认得出他的身份,纷纷退避。

有摄于衣飞石身份战功不敢冒犯的,自然也就有不知事的莽夫愣头青。两个亲卫在前边开道都很顺利,越众行至半途,就有几个不长眼的卫戍军昂起头来,三五个人格住亲卫开道的刀鞘,狠狠把人推搡了回来。

孙崇厉声道:“放肆!”

“放五呢。”穿着卫戍军兵尉常服的武官双手抱胸,仰着头瞥向衣飞石,“你西北军的督帅,威风抖不到我……”

一句狠话没放完,孙崇飞起一脚踹他脸上,生生将他踹了个倒退八尺,被背后堆砌的卫戍军人群挡住了,才没横撂在地上。他身边的几个同袍急欲抽刀,衣飞石的亲卫已背起单刀,赤手空拳杀了进去,三下五除二,几个挑衅的愣头青被摔了一地。

能在衣飞石身边随侍的亲兵,那都是数千人里甄选出来的高手,个个以一敌十。

这动静就更大了。

卫戍军全都愣愣地看着。毕竟衣飞石在西北名声太大,敢招惹他的人委实不多。

“你们张校尉即刻就到。”衣飞石骑在马上竖起银质的马鞭手柄,遥遥指着地上挑衅的兵尉,“让路。”

自从黎王执掌卫戍军之后,曾经凋零一时的卫戍军衙门又重新抖了起来,这叫汤耀文的兵尉就是刚被家中长辈塞进卫戍军镀金的高门庶子。中军与边军的关系本来也谈不上很和谐,刚开始这汤耀文还以为自己等人是要随皇帝御驾亲征打西北“平叛”,就现在卫戍军也没解除对西北军的防范。

汤耀文自从军以来一直吹嘘自家的家世身份,在卫戍军里隐隐是个受追捧的头头儿。现在被衣飞石的亲卫一脚踹脸上,牙齿都掉了两颗,脸是丢尽了。

要他灰溜溜地爬起来让路,他办不到!汤耀文梗着脖子盯着衣飞石:“有本事你踩死老子!”

衣飞石目光冷静地盯着他,冲他背后的卫戍军挥手示意,命令让路。

这两年加入卫戍军的确有不少镀金的高门大户子弟,从前卫戍军那衙门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冷板凳,贫家子弟少有毫无意义的自尊心,衣飞石军官极高,身份极尊,被他眼神示意一下,本来堵在汤耀文身后的一群人轰然散开。

汤耀文心里发寒,仍旧死撑着面子:“你来!”

衣飞石轻夹马腹,胯|下神骏的乌骓马就小跑起来,轻松地从汤耀文头顶跃了过去。

带着粪臭味儿的马尾扫过汤耀文的脑袋,臭而骇人,汤耀文吓得面无人色。眼见身边的同袍都看着自己憋着笑,汤耀文自觉丢极了脸面,爬起来猛地抽出腰间单刀,就要朝着衣飞石背心掷去。

孙崇一把拉住他手腕,干净利索地往他手肘猛击一拳,咔嚓一声,他胳膊就断了。

这本是一件极微小的事。

卫戍军低级军官挑衅西北军督帅,当场打死都不为过。何况,他在衣飞石背后掷刀,孙崇也只打断他一条胳膊,这已然是记得衣飞石的钧令,要求再三礼遇卫戍军的结果。

孙崇丢下汤耀文就要追随衣飞石而去,哪晓得汤耀文直愣愣地瘫软在地上,很快就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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